其实,俞书楠并不是个例。甚至在一中这样相对宽松的环境里,从高一到高三都有抑郁症的同学。

就在上个月,面对着马上临近的高考,高三有个学姐上课时,突然失控,从教室里跑出来,在校园里奔跑着嚎啕大哭,之后悄无声息地休学了。

陈凌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旁边的肖炀突然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问你话,在想什么呢?”

“啊?”陈凌压根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肖炀只好又复述一遍,“他们两一路,我送你回家?”

“哦。”陈凌心思烦乱,不想多说什么。

四人走出医院,赵驰和段琦又关怀备至地给陈凌交待了一通,什么别碰水啊,别劳累啊,别学习啊……

说完才一起勾肩搭背地打车离开。

肖炀跟着陈凌往公交站走。

天空湛蓝得像被水洗过,公交站的休息椅上,有聊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大爷大妈,有刚上完补习班身背书包的眼镜学生妹,还有小情侣扯着耳机线分享同一首歌……

车流从眼前的马路唰唰开过,灰尘的气味钻进鼻腔。

陈凌用眼尾的余光觑到,坐在旁边的男生翘着脚,低头划手机,少见的安静。

虽然两个人都没开口,却有一份别样的默契和安心。

等25路一到站,陈凌就跳上车,刷了学生卡,走到空着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

肖炀跟上了车,挨着坐下。

之前口服过止疼药,一直没什么感觉,坐了几个站,大概是药效过去,陈凌觉得受伤的地方又痛得很,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

肖炀发现了,偏头看过来,“又疼了么?”

陈凌握着手腕,老实承认,“挺疼的。”

“要不我帮你吹吹?”

这话听着怎么像哄小孩的。

毕竟,吹吹要是有用的话,还要医生干什么。

“什么?”陈凌刚狐疑地偏头,就被他小心翼翼地捏住包着纱布的左手指尖,拉到唇边。

男生低着头,神情专注,只看到窍长的睫毛在空气里扇动,挺直的鼻梁延伸出一道漂亮的直线……

手指上的温热气息异常清晰地混杂在痛感中,沿着神经游走,最后,团在胸口一处柔软的角落……

像一枚晃晃悠悠悬浮在空中的肥皂泡,被阳光照射,流转着五彩的缤纷。

陈凌失神间,又被肖炀抬头时绽开的柔和笑容唤醒。

“总得疼个几天,你就忍忍吧。”

陈凌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讥讽道:“有纱布你吹什么吹,智障操作。”

“吹不到,但你感觉得到。”

刚刚那枚肥皂泡,碎裂在耳畔,发出极细微的声响,以至於公交车上的广播听起来有些遥远和模糊。

陈凌错开视线,扶着受伤的手,从座位上起身,

肖炀不解地问:“你去哪?”

“傻逼,我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