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无论如何轻松不起来。韩砚沉若知道自己对他的真实心意会作何反应呢?这份不应该的感情,他该怎么办?他们以后——他们以后会怎么样?说不定刚才被韩砚沉一刀杀死还落得个痛快。
外面笛声婉转低回,越发的悲凉萧索,如同在倾诉人世间的悲欢无常。江湖夜雨,何处是归程。前路茫茫,可有人能同往。
韩砚沉吹的曲调,怎么总是如此悲戚。叶凌云将梅花令紧紧地攥在手心,想着山洞外那个清冷绝尘的身影,一阵阵心疼。
第二日晨光初起,叶凌云走出山洞,向韩砚沉走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韩砚沉收好青玉笛转过身来,向叶凌云伸开手:「把梅花令还我。」
「梅花令?那是什么东西?」叶凌云故意装傻。
韩砚沉仍旧伸着手,不耐烦地说:「就是当年我给你的那个手刻的木牌,拿来。」
叶凌云故作惊异,将梅花令从怀里掏出:「你说这个么?哦!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少年啊!砚沉,原来咱们那么多年前就认识了啊?」
韩砚沉伸手就去夺木牌:「少给我装傻,你早就知道了吧。昨晚你是不是故意的,其实你根本就没有睡着对不对?」
叶凌云眼明手快的将梅花令放回怀里,让他抓了个空。
「不行。我还没有想到要你做什么呢。」
韩砚沉冷声说:「你还我令牌,我饶你不死。一个承诺换你一条命,岂不是公平得很?」既然杀不了他便只有放了他,就这样放了他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想了一夜,觉得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释然。
叶凌云显然不同意:「那可不行。一件归一件。不如这样,等我先想到要你做什么,你还了我这个承诺,我再还你这条命可好?咱俩谁都不吃亏。」
韩砚沉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现在杀了你,你照样兑现不了承诺。」
「好啊——你来吧。」叶凌云负手而立,笃定韩砚沉下不了手。
看着叶凌云信心满满的样子,韩砚沉气的将青玉笛横在他脖子上,拇指扣在机括上,运了几次气,终於还是被他料中,无法下手。
韩砚沉恨恨地收回笛子,咬牙说道:「好,就如你所言。梅花令就先寄放在你那里,希望叶大侠快快想好究竟要在下做什么,也好让在下早日完成承诺,取回叶大侠的命,咱们早日两清。既然一件归一件,你想要我做什么便去苏州红杏客栈传话,除此之外,咱们再相见便是敌人!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运起轻功,绝尘而去。
两清么?
叶凌云还没有想好以后该怎么办,但至少现在他还不想和他两清,再无瓜葛。所以只好装傻耍些无赖。他本是一个磊落坦荡之人,这两天为了韩砚沉却破了好几次例,自己也有点看不起自己,但是为了不让韩砚沉逃开,也只得如此。
韩砚沉,即使再相见便是敌人,我也盼着再和你相见。
他回到山洞将那件描金谷弟子的衣服烧去,把吃剩下来的兔肉残骨拿出洞外埋了,打散火堆,掩盖掉行踪,才忽然想到两天前他让苏想容先到揽月客栈等他,这么久没去找她,这会儿怕早已经急死了。暗叫一声糟糕,运起轻功飞快地向城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