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败了,毫无悬念的败了——不是他武功太差不堪一击,而是他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不忍出手。
那人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身似轻燕,惊鸿照影,他看着冷冽的剑光挟着内力袭向自己,本可以一手用剑格档,另一手直取对方脖颈——那人一出手他便看出来,他的内力和速度都胜过对方很多,稳胜无疑。
但是他没有,他居然不忍出手。
所以他只是荡去了那人的长剑,然后收剑,抱胸而立。
那人似乎也是一愣,两人一交手,他已经发现对手的武功远胜过自己,又明明是来者不善,本以为凶多吉少,却不知对方为何又忽然停了手。因此也收剑静立,无声地看着他。
他们二人在月下静静地对立许久,直到东方微白,那人终於客气地拱手道:「兄台若无他事,在下可否先行告辞?」连声音都是温润好听的。
他愣一愣,突兀地说道:「盟主请便。……不知盟主尊姓大名,可否告知?」他平日说话本不是这样斯文有礼的,可是见到面前如玉一般的人,不由自主地就注意起措辞来,生怕唐突了对方,或是被对方看轻。
「……」那人显然是愣住了,没想到这人半夜来访,一言不发地就和自己对打起来,却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现在居然又要相询。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温文地答道:「在下沈陌白,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又为何事而来?」
「……」无那也愣住了,他后知后觉地想,自己该怎么回答呢?总不能说,我是描金谷的人,奉命来刺杀你吧。
沈陌白等了片刻,见无那仍然没有开口,便微微地笑了笑:「若兄台不方便说便算了,在下无意强人所难。若无其他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无那脱口而出。
沈陌白转过头来,无声地用眼神询问着他。
无那灵光突现,一咬牙说道:「在下无那,常听人说盟主文武双全风采无双,特地前来拜访。山野粗民不懂规矩,惊扰了盟主,还请见谅。」他自认曾说过无数谎话,却唯有这一次心虚不已,忐忑不安。
「……」无那之名,一听便是化名,沈陌白却似并不在意,含笑说道:「原来是无那兄台。在下武功粗浅,实在及不上兄台的十分之一,真是惭愧之至。至於文采也是稀松平常,不过是朋友们谬赞,让兄台见笑了。」
无那出神地望着他温文的微笑,不觉说道:「盟主,不知我以后是否还能有幸拜见盟主?」
沈陌白笑着说:「当然可以。在下着实佩服兄台的武功,正是求之不得。——不过下次再来可不必再这样深夜来访了,到我山庄门口递个名帖即可。」说完翩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