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漂浮在水面上的几缕发丝拢到脑后,想到那一夜叶凌云也曾为他掬起满头青丝,细细梳理。
即使自己说了但愿今生不再相见,他却仍然不管不顾地大喊,告诉他他爱他。
「韩砚沉,你不想听我也偏要说!因为我爱你!我爱你!——你别想逃开!」
就是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逃得开他的人,却逃不开自己的心。
——纵使不见,他已在心头。
当断不断,果然必受其乱。
如果一开始能狠下心杀了他就好了!
韩砚沉将身体向下沉去,感觉水漫过了他的头,在他周身轻轻晃动。
像他这样为了仇恨而活着的人,像他这样没有心的人居然也会爱上一个人?
多么荒唐可笑!
他的拳头在水中紧紧地握起,用力得连青筋都根根暴起,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良久,终於颓然地松开,重新浮出水面,长长叹了口气。
深夜,韩砚沉准备外出,刚推开门便看到素卿坐在他的房门口打盹,见到他出来,立刻站起来低声道:「少主。」
韩砚沉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里休息,在这里干什么?」
「少主是不是要去救叶少侠?让属下跟着吧。」
「你……?不行,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回去吧。」
见他并未否认,素卿微微地笑了笑,坚持道:「少主,叶少侠是重犯,不知道牢里情况怎么样,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啊。」
「……好吧。记住,他现在被投入死牢,明日正午将在谷西的英雄塚被剜心挖肺。如果今夜没救出人,你务必想办法通知苏祈容和苏想容来谷里救人,至於苏敛容……最好什么都不让他知道。」
「少主?是。」素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是用心记下了。
「素卿,对不起。我一直对你说为了报仇要付出一切,可是如今自己却出尔反尔了……若我这次不回来了,你便和衡钧离开吧,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寻一处地方过你想要的生活。」
「少主,你——?!」素卿刚要发问,一股内力隔空袭向她的穴道,令她软倒在韩砚沉怀中。
韩砚沉将她送回房间,低声道:「素卿,我已经欠你太多。救他既不是沈家的事,也不是描金谷的事,是我韩砚沉自己的事。所以我自己去。」
说完,孤身向死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