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就吃惊,「那不是很好的人家么?」
翰林最是清贵不过了,翰林院侍讲虽然只是从五品的官儿,品级确实不高,但那可是给皇帝皇子们讲学的人呀。只要不出大错,往后前程无限的。
这样的人家,二太太都看不中?
四姑娘就表示,自己也不大明白的。
阿珠冷冷一笑,斜斜上挑的两只桃花眼就露出几分的讥屑来,「二婶子心高着呢。小小的从五品翰林,她当然看不中了。」
阿琇想起初一告诉自己偷听到二太太说的话来了,就有些爲阿瑶担心,「二姐姐不会有事吧?」
叫她说,一个当母亲的,看自己的儿女总是最好的。二太太想着叫阿瑶往高门嫁,也没什么不对的。就只是,这入了高门,就一定过得开心么?
她二姐姐是个最温柔和顺,最孝顺不过的女孩儿了。父母因她的亲事争执吵闹,她心里头定是难过的。
阿琇吸了吸鼻子,觉得不大通气儿,抓了旁边的帕子一边抆鼻子,一边闷闷地说,「她心最重了,可别因这个憋坏了。四姐姐,你平日里劝她些呀。」
性情明快的四姑娘叹气,「二姐姐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心里头难过,也会强顔欢笑的。我早就劝过她了,只是看她那样子,也是没有听进去。」
阿珠就一把扯下了床头高高的圆几上正开着的水仙花瓣,「真是一时有一时的烦恼,叫我说,成什么亲嫁什么人?」
一语落下,几个姑娘都睁大了眼睛看她。
阿珍忙推了阿珠一把,「你浑说什么呢。」
这屋子里头还有年纪小的,怎么能当着她们乱说呢。
「没浑说。」阿珠揉搓着花瓣,白晰的掌心被染上了浅浅淡淡的娇黄。她两道很是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着,叫本来就美丽的面庞上添了几分愁色,「小时候大家伙儿顶多是爲了衣裳首饰发愁,这才几年哪,就得爲了嫁给个什么人家发愁了,爲了寻个男人,搅合的一家子长辈也不安生。既然这样,这嫁人又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清清白白的。」
还不如不嫁呢。
横竪她家里有钱有势的,这辈子吃喝不愁的不是?
见几个妹妹倒还没什么,阿珍却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目光来看自己,阿珠就更是觉得好笑了,「大姐姐你拍着心口说,想到嫁人两个字,你是从心里头欢喜的,还是害怕的?」
阿珍就垂下了眼帘。
她确是害怕的。
「太太与我说过了,我……婚事上是不会辱没了我的。」她轻声辩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欢喜的。」
「你念了那么多的书,这上头也糊涂。」阿珠就哼了一声,「我没说母亲会委屈你,你是嫡长女嘛,当然会是姐妹里嫁的最好的。我就是说,成了亲嫁了人,你就得到别人家里去过日子了,你怕是不怕!」
「夫家明理的还好些,若是遇到那刁钻的人家,进门去就得公婆跟前立规矩,好生挨上几年的磋磨,还得给丈夫生儿育女打理家务,对了,说不定还得照顾他的小老婆。我是不知道你,反正我对这样的亲事,还真是半点也不期待了呢。」
阿珠就愤愤地说着。
阿琇眨巴眨巴眼睛,就觉得她三姐姐今日也很不正常。
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激愤了?
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么?
却说靖国公拉着凤离出了一趟城,去营里给沈焱送东西。
虎贲军原先是在掌在武定侯朱定手里的。不过近来朱定与二皇子过往甚密,听说还有意送个庶女给二皇子做侧妃,就叫皇帝陛下很是不满了——虎贲军职责,就是戍卫帝王安全。皇帝我还好好地坐在龙椅上呢,你跟皇子走那么近是几个意思呢?
本就想要将武定侯从虎贲军换下,又正巧赶上了沈焱回京,皇帝一看,这孩子既有能爲,长得还格外像早逝的小伙伴,竟是个再好不过的掌军人选了。
沈焱初掌虎贲军,也幷不是一帆风顺的。武定侯在军中多年,积威甚深,也有几个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沈焱年纪轻轻,若是简单的空降也就罢了,偏偏还挤走了武定侯,取代了他的位置,这一时之间,自然是不能叫人信服的。
靖国公和凤离二人到了虎贲军营的时候,沈焱正站在高高的台上观军士两两对打。
因不能擅入营中,二人便叫人传了话进去,立在门口等候。
凤离看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靖国公,见他也正负手观看,眉头间有些个忧虑。
想来,靖国公也看出来了,这号称护卫京师的虎贲军,本该是军中精英的,可一见之下,战斗力竟然如此之差,对战的军士虽然也看着是在认真对打,可如此多的人枪械相击,听起来的声音竟然是零零散弹,不成气候的。
那边高台上,沈焱抬起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