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心里就觉得不足。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家里又不是没有,怎么忍心叫她出阁时候受了委屈?
「要不,随着靖国公夫人,一百四十八抬?」
霍老夫人被气得笑了,一点丈夫脑门,「说憨你就傻了不成?就一百二十抬!把那些个没用的药材衣料都少放些,换成银票,私底下给女儿就好。」
横竪药材也不能久放,各种布料皮子每季都有更新更好的,何必占了地方?
老侯爷大半生都被妻子压了一头,但好在他心胸开阔,知道自己能爲有限,决策果断之上不如妻子,也不争锋,委委屈屈地答应了。冲疑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我在江南还有两个庄子,都不大,几百顷的样子,每年收益倒是丰厚,不如添在里头?」
到时候晒嫁妆,多几块砖瓦的,闺女脸上也更光彩么。
知道他也是满腔慈父之心,老脸上都带了几分忐忑地看自己,霍老夫人也不知道是该气好,还是该笑好了,「这是什么时候攒下的私房?」
「哪里是私房?」老侯爷急了,连忙往外摘自己,「我就说你从来都理会家里的事情,这还是当年堂叔他们置下的,后来抄家时候被收了去。父亲承了爵位后,又被赐还的。」
老夫妻两个焦头烂额地替霍昀整理嫁妆,霍家二房夫妻终於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城。
老侯爷二子一女,两个儿子都是从武。老侯爷上折子让爵,祈恳回京的时候,也顺带着求了皇帝,允次子一幷回京。
这也是无奈之举。次子与长子年纪相仿,能力相当,在军中也颇有威望。若是只如此,倒也罢了,老侯爷夫妻两个乐得看打虎亲兄弟。但自从次子娶了妻子后,行事就有些一言难尽了。爲了避免兄弟相争,老侯爷索性将次子一家都带回京城。
皇帝在用人上一向英明。来日次子不管是留在京城里,还是外放去地方任武将,都是条不错的出路。
老侯爷与霍老夫人都只是希望,次子能够明白这份儿长辈的心肠了。
霍二夫妻两个在路上就听说了圣旨赐婚之事。
霍二是极爲妹妹高兴的,原本想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只是霍二夫人身子柔弱,连日赶路已经叫她很是辛苦,坐在马车里精神都很萎靡,哪里还能日夜兼程呢?
没办法,霍二只能带着妻子随从们一路缓缓进了城。
他们这一回来,霍老夫人先松了口气——不敢指望二儿媳妇爲女儿尽心操持婚事,起码霍菲那边她不必分神费心了。
霍二带着妻子见过了父母,又满脸喜色,「我听说,妹妹被赐婚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京城靖国公府,未来妹夫,正是御前的红人?」
都是武将,每月的邸报里,霍二也听过了沈焱的名字。
「正是。阿焱最近常来的,到时候,叫叫你们挑担儿亲近亲近。」老侯爷提起沈焱来,那是要多满意有多满意,已经将称呼直接换成了「阿焱」。
霍二笑道,「那是自然。对了,圣旨赐婚,那婚期在何时?」
提起这个老侯爷才苦了脸,「十月里。」
皇帝陛下觉得沈焱如今快三十了,身边听说也没个丫头之类的服侍,每日都只住在军营里,实在是辛苦得很。爲了叫发小能在天上不至於爲了小儿子的房里操心,陛下特意加上了婚期。要不是因就进了夏天,京城气候实在是干热,那都等不到十月里去。
霍二立刻皱眉,「那可赶得很了。」
「你这话说的。」霍二夫人赶了一路,脸色有些发白,本来就不大的脸都有些瘦了,下巴尖尖的,愈发显得脸上眼睛极大,鼻梁也高挺,说起话来细声细气,不竪起耳朵,都仿佛听不清似的。
她用帕子掩着嘴,轻声道,「妹妹的嫁妆是早就预备好的。真要说着紧的,无非是綉礼服被褥。真说起来这也幷不用妹妹亲自动手,只要最后连上一两针就是了。倒是有些个进门的小东西,须得妹妹身边的丫鬟们赶紧预备起来了呢。」
见丈夫赞同地看过来,便低头一笑,眼波流转间,问霍老夫人,「只是母亲,媳妇另有个想头,听说京城里大户人家嫁女,先要预备好陪房的丫头?妹妹身边那几个,年纪是不是都有些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