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鞋下了床。
忽然又觉得心里头一阵委屈,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霍骏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对李氏耐心道,“你也别总是觉得儿媳妇身份高了,你往后摆不起婆婆的谱儿来。这一家子人,莫非真就要分个高低上下?长安也不是那种轻狂人,你看她待锦程,可有半分的轻视?”
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再者,从私心里说,青时结亲长公主府,以后咱们小儿子,难道还沾不上光?”
李氏抆了抆眼角,“是我想的岔了。回头,我就去安排人预备好聘礼……就是一样,人家长公主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呢,这聘礼倒是愁人了。”
从知道这门亲事无可更改后,李氏就在心里头掂量了多少回了。长公主府和国公府呢,那还不是金银成山?都说贺长安是长公主跟前长大的,长公主对她疼爱的什么似的,王府的亲事都说退就退了哪。
既是这样儿,那贺长安日后的嫁妆必然不是一般的丰厚。
李氏偷眼看丈夫,见他脸色又沉了下来,连忙说道,“我只是想着,亲家的门第那么高,咱们这寒门小百姓的,不管聘礼怎么预备,怕也叫人看不上眼。这……”
霍骏没好气,“这都不用你费心。我已经跟婉妹说好了,她在京城里久了,规矩都是知道的。聘礼,你按照她说的预备。”
李氏︰“……”
心里更加委屈了。
“那我……”李氏勉强笑了笑,“回头,我得了空就去和她商量。”
“好,她如何说,你就如何办。毕竟有圣旨赐婚,不能有半点轻忽,不然失了脸面还是小事……哦对了,青时现在住的那个院子,我想来想去不大合适做新房。那院子不是连着咱们宅子西侧的小花园?回头就请人去看看,把隔墙移到这边来。”
李氏手心里一阵刺痛,忍不住了,“你这……青时的院子已经是咱们家这些院子里最大的一个了。哪里不适合做新房了?”
那处院落或许收拾得不够精致富贵,可也是一等一的好了。要不是霍青时中了状元,霍骏一心要叫他体面,李氏本来想将那个院子留给霍锦玉的。
院子就算了,连花园子都要被他们占了去?贺长安这还没进门呢!
咬了咬牙,“若是你怕院子不够新,叫人来重新整饬整饬,也就罢了。你要是连花园子都给了他们,叫人看了怎么想?不得说咱们家里,上赶着讨好长公主呀?”
霍骏摆摆手,“咱们封不住旁人的嘴。既然连了这门亲,不管如何做,都会有人说三道四。我还是那句话,不能失了体统。”
赐婚的旨意有了,但大婚在什么时候,还要两家再商议。听温氏回来说的,长公主的意思,今年太过仓促,还是要挑个黄道吉日,约莫也就是在明年一春一秋的了。算算日子,收拾屋子是完全来得及了。
霍骏在心里盘算了一回,决定这件事还是自己来办。至於李氏……看她的模样,连聘礼都不能十分的指望了。
见丈夫主意坚定,李氏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然而接着,她的头也开始难受了。
霍骏才出去,李凤李鸾姐妹两个携手而来。
这姐妹俩站在一起,都是一样的打扮,唯有不同的是李凤穿了粉紫色轻纱裙衫,看上去纤弱飘逸,略显苍白的小脸儿,七分的姿色硬生生提升到了九分,全然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美人儿。
李鸾则是水蓝色的衣裳,干净利落。
姐妹俩是来与李氏辞行的,她们想回边城去。
这是李鸾的主意。
她让李凤写信回去问问大伯父该怎么办,可李凤黏黏糊糊的,拿不定主意。又觉得自己这样仿佛倒贴上门有些委屈,又怕写了信回去得罪了姑母,和霍青时再没有可能。
这墨迹了两天,就等来了霍青时和贺长安被赐婚的消息。
彻底落了空,李凤躲在屋子里哭了一回。李鸾心下着实不忿,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又远离了父母亲人,再多愤怒又能怎么样呢?
狠狠地劝了一回李凤,“依我看信也不必写了,咱们直接回边城。到时候,也请大伯父和父亲出面,与姑母要个说法呢。好好儿地叫了你来,结果弄出了这样的事,丢不丢人?横竖我是待不下去了,你若是还不死心,我就自己回去。”
李凤的丫鬟也跟着劝。
她本来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左思右想了一回,也就决定听堂妹的话。
只是李氏,哪里肯就放她们走?
叫佷女们这样回去,怕是娘家的门,她都再也没脸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