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李氏脸色确实有些不大好,比起刚刚进京的时候憔悴了许多,终究心软了,只是嘱咐李氏,“青时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虽在家里的时候短,你也多留心些。男男女女的,别冲撞了。”
“我自是知晓。”李氏哼了一声,“知道你在怕什么。只我这话也放在这里,凤儿之前落水,好几个丫鬟都看见了,却是不小心的。偏你们都觉得她居心叵测。我们李家的姑娘,也还不至於愁嫁到这个地步呢。”
她说开了,霍骏反而不好再说什么。
李凤就这样继续住在了霍家。
“长安姐姐啊……”定下亲事后,贺长安总算是矜持了起来,不再往霍家跑了。
她换了个地方,天天跑来靖国公府找阿。
哪怕是好闺蜜,手帕交呢,阿也禁不住她每每在自己午睡的时候捏着鼻子把自己叫起来。
阿眼皮沉沉的,托着下巴鸡啄米,“你不去看看舅舅啦?”
贺长安一定亲,齐国公世子夫人就不许她再穿男装,只叫她务必打扮得像个大家闺秀,免得到时候霍青时也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唉,我也想啊。上次你舅舅还说要教导我用长刀呢。”
订了亲,那就是自己未来的公公了。
看来这说好的习学刀法,也就要泡了汤。
阿摇头,“以后跟表哥学吧。长刀是他家传的,他用得最好的是从我外公那里学来的长腔,舞起来虎虎生风的。”
“儿,那啥……”贺长安凑过去,眼神闪动,小声地问,“你和表哥定亲后,有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阿诧异,“什么?”
定个亲而已,有什么不自在的?
“就是,从前就一门心思觉得青时很是不错,对我的心,我就一个猛子扎了过去,不管不顾的。现下想想,或许他会不会也是不得已了,才会娶我?”
到底,她倒追的事儿,满京城里都传遍了。
贺长安两手握在一处,从前的热烈与热情,在最初定亲的狂喜过后,反而都变成了空虚,变成了犹疑。
阿张大了嘴。
她这是,婚前恐惧症吗?
定亲也会有这样的?
“我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啊。”阿右手支着腮,眼楮眨啊眨的,“可能我从小就和阿离在一处吧,就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就好像是从最初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凤离天生就该是与自己度过一生的。
“长安姐姐,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贺长安没好气地瞥了阿一眼,“怎么会?”
她先前连女孩儿家的矜持声名都不要了,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会后悔?
“我,只是怕青时会后悔。”
她小声地说道,有些不自信。
比起其他的高门贵女来,贺长安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够出挑。
容貌,能看得过去,可远远说不上叫人惊艳。别说和阿阿珠霍昀这些人比了,就是她那个庶姐贺长馨,也比她生得细致多了。
脾性,天生大大喇喇的,哪怕是受了委屈难过得要死,也不会像那些惹人怜爱的女孩儿一般在人前落泪。她宁可高昂着头,装作满不在乎,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去偷偷地抹眼泪。
琴棋书画女红,她祖母也请人教过她,可相比绣花针,她更愿意挥着鞭子。
好歹阿还能给兄弟做鞋做衣裳呢,她连块儿香囊都绣不出来。
想到霍青时一袭竹色锦衣,长身玉立,就如同天上的皎月一般,贺长安越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粗陋了。
阿第一次看到这样不自信的贺长安。
揽住她的肩头,笑嘻嘻的劝解,“长安姐姐,你想的太多了些。我和表哥一起长大,很是了解他的。他看着随和,其实心肠很冷硬的。他若是不愿意,你就在他跟前横剑自刎,也逼不出一句他娶你的话来。他都提出要娶你了,那就是真的对你动了心。你怎么反而自卑起来了呢?”
“真的?”
阿翻了个白眼,“真的假的,你不如去问问他自己呢。”
见贺长安神色有些变化了,阿连忙就岔开了话题,“依我说,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倒不如好好想一想,大婚后你怎么跟我那个舅母斗呢。”
贺长安终於轻松了起来,“斗?用得着吗?”
她的身份,李氏有多少手段都使出来好了,莫非她还会怕了不成?
有些人,一力降十会,最是好使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