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点头,缓步出了门,离开温暖的房间,雪花一片片落上单薄的西装,寒意笼罩着周身,让人感到一瞬的清醒,路过垃圾桶,他抬手,不动声色地吐出了嘴里花瓣。
天色略显阴沉,门外静静站着一个年轻人,火红的头发在一片雪白中十分显眼,陈卓跟看门大哥打过招呼,领了红毛进来。
红毛不声不响地跟着他走,路过花丛时顺了满怀的花,边走边吃,咀嚼声清晰地传入耳中,陈卓轻咳了一声,尽量目不斜视,余光却瞥见整颗花头被一口吞的景象。
上官玫瑰立在门口,含着笑把红毛带进屋子,屋里突兀地多出了满茶几的花,红毛坐着,一声不吭地吃花,不多时,断头花枝就扔得满地都是。
陈卓垂眸,立在上官玫瑰身侧,看他若无其事地低头翻手机,全是各种和百里总的合照,他认真看了一会,又把手移到通讯录上,联系人只有一个,备注是玫瑰花的表情。
陈卓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他清楚地意识到上官玫瑰是个神经病,自从弄过上次的假池总,他就热衷於用玫瑰捏假人,最多的还是各个姿态的百里总。
陈卓一度认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怀疑每天被喂的玫瑰是什么致幻药物,但是又会不受控制地接受,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合同上约定的发工资日。
32万。
上官玫瑰根本没有32万,於是给他发了32万朵玫瑰花,在玫瑰烂大街,一块钱十株都没人要的今天,上官玫瑰竟敢用这堆花抵他的工资!
震惊、不解,暴怒后的清醒,恢复清明的陈卓与眼前一众大哥对视,又拿出手机看纹丝不动的余额,隐忍低头,“谢谢老板,我会继续努力的。”
好歹把手机还给他了。
满桌玫瑰只剩下花枝,红毛打了个饱嗝,上官玫瑰收起手机,奖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问:“饱了吗?”
红毛点点头,上官玫瑰似乎心情不错,笑着对他说:“这次也多亏你了,谢谢。陈助理。”
陈卓上前,上官玫瑰把红毛交到他手上,“先带他去休息,一小时后我们出发。”
屋里逐渐只剩下一个人,青年打开窗,感受迎面吹来的寒风和尚且平静的雪,缓慢闭上了眼。
十七年前,他还是庄园里唯一一朵雪玫瑰,播种的时机不对,它出现的前后几年都没有雪,始终是一颗孤单的花种。
十岁的小主人喜欢催生整片花丛,开不了花,雪玫瑰只有一根细长的花茎能被催生。
小主人也是孤独的,只在进到玫瑰花丛时会有几分开心,目光游走在四周,时而惊叹,时而欣喜,却只看着满园开得热烈的玫瑰,从没有落到过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