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看看,给你前男友挑个地方。”

“听不懂,”池译踢开面前一块板子,不小心砸到他爸腿上,又十分抱歉地收回脚,“我就一个现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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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译想给男朋友打个电话,接着发现这地方一点信号都没有。

他暗自摸了个断裂的钢片在手上,思考着劫持所长跟他们员工对峙的可能性有多大,这刚认识的爸不仁他就不义,反正花精已经伏法,大不了这体检钱他不赚了。

一路上走过很多监测室,他们的门都或多或少有了碎裂,里面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都在努力卡着头往外挤,看到池廷走近,又争先恐后地往回钻。

池廷边走边低头记录着什么,池译不经意一瞥,看到上面诸如“C3-05意图趁乱破窗,需要承担一半损失,一周内联系监护人”,“F2-18隐瞒性征,十二颗头一起撞门,三天后手术,全部切割”“K1-09为从窗缝逃脱乱喷粘液,不幸被夹成两半,明早缝合,缝完拖地”。

池廷一路走一路记,各种生物恐慌的叫声此起彼伏,逃脱成功的巨蠕虫在过道上跟他们狭路相逢,转头就想跑,池廷镜片闪过一丝寒光,轻敲手边的墙,顶上一道激光在大虫蠕动的震天哀嚎中发射了整整十秒,最终将他化成一滩液体,艰难流进就近一间监测室。

池译默默收起手心钢片。

活阎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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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6-11的监测室比其他生物大了将近十倍,作为暴动中心,此刻也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外面仪器东倒西歪摔了一地,大门倒是完好无损地紧闭着,只是门缝中不停流出各种颜色的液体,混到一起的味道十分刺鼻。

池译刚皱起眉,池廷就给了他一套防护服,池译原本想问仪器都罢工了是否还会有辐射,思索一番,没问出口。

两人互相帮对方穿好防护服,到医院听医生的,到下面听阎王的,准没错。

监测室内一片漆黑,这衣服有点闷,护目镜遮挡了本就不怎么清晰的视线,池译感到自己并没有直接接触地面,脚下踩过一堆凹凸不平的东西,有大有小,有硬有软,有的死气沉沉,有的还挺活泼,就是不怎么礼貌,还拽别人裤腿,咬别人鞋头,挂别人腿上搭顺风车。

疼倒是不疼,只是腿上挂的东西越来越多,脚步越来越沉,有东西隔着防护服和外裤捏上了他的膝盖,那一小块骨头被攥着,似乎被当成了借力点,有布料的撕拉声响起,什么东西刺透皮肉的声音,混着血和里面被捣烂的浆,咕叽咕叽,它在努力,一只小手,像是一个小孩握住了心爱的零食,撒泼打滚怎么也不愿意撒开。

然后池译有了右腿膝盖骨被抽离的感觉,上下关节都被捏开,蹭过一层轻薄的皮和肉,大张着血洞,从伤口向里看,只有暗沉沉的红和黑。

这防护服有点问题,不知道是被拽的还是本身质量就一般,他呼出的气全打到了护目镜上,间接给眼前一片黑红笼上了雾,带着水汽,在镜片上流淌出树枝状的纹路,恍惚化成了满屋的输血管道。

无数管道在输送血液,却没有去处,在最中央轻轻垂落下来,滴答滴答地浪费着珍贵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