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耽误公子时间。”阿媛扶住丹渊的胳膊将他带上马车,一行人去了城郊荒塚。

丹渊今日穿了身素白的袍子,满头乌发坠在身后,细碎的雨丝落在袍角,神色恹恹,眉间缠着一团说不清的愁意。

永明城枫叶如火,被雨水打湿后便显出几分凝滞的艳红,如浸没的血,大片大片的铺开。

丹渊摸着墓碑,石碑斑驳,上头生了无数裂痕,石碑下附着苔藓,将那个墓字掩盖住,雨水打在碑面上,又沿着边缘滑落,仿佛泪痕。手指被雨水打湿,丹渊一脸寂寥,开口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说来可笑,当年同他也不过是一夜露水情缘,可不知为何,至今难忘。”

背后的侍卫:“……”

阿媛一脸惊恐,他看着自家小叔,用眼神无声的询问,“你是不是疯了?”

“一夜露水情缘?”就在这时,有人在他背后开口,语气带了几分困惑,“何时?”

丹渊面色不变,他抆了抆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缓缓扭头。

白衣青伞,长发垂地,衣摆鹤羽被风吹得微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握住伞柄的手指犹如骨瓷,他将伞面抬起半分,露出含笑的唇角,“你就是丹渊?”

“你就是衍天君?”丹渊抬眼,他本来瞧着羸弱温软,此刻却显出几分阴冷狠厉来,“久闻大名,竟不知衍天君是个瞎子。”

伞下的青年双眼被一根三指宽的黑绫缚的严严实实,他闻言侧着头轻笑一声,“我不是瞎子。”

撑着伞走到丹渊面前,衍天君自怀中摸出一枝桃花,俯身将花枝插在坟堆上,袖摆被雨水沾湿,沾在腕上,他附耳贴在墓碑上,似是在听些什么,良久,他笑道:“此地风景甚好,是个不错的地方,他很喜欢。”

此时深秋,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寻来的花朵,沾着雨丝,被冷风一吹,三两下就零落了一地。

“方才你说你同崔故有一夜露水情缘?”他笑着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告诉我,是在何时?”

丹渊低咳两声,掩唇一笑,“怎么?衍天君这是醋了?哎呀,你看,你这把伞打的就不太对,大雨天的打把青伞,连带着头顶都是绿的呢。”

四周的府卫一个个恨不得钻进地下,宁愿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我有些话想和殿下单独谈谈,”衍天君仍旧是笑着的,显得彬彬有礼,“你们先回去吧。”

那四个府卫面面相觑,不敢随意离开,但又不敢违抗衍天君的命令,正犹豫,却见衍天君袍袖一晃,一股狂风涌过来,瞬间卷起他们甩到百里之外。

雨丝被狂风卷着扑了丹渊一脸,他眨了眨眼,只是一瞬间,喉头一紧——衍天君掐住他的脖子单手将他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