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打成重伤,差点残废,连先生们的屍体都不能收裹,绝望了很久很久,那一年,对他的通缉满城飞,他穿着单衣躺在裴绮床上,白日里轻描淡写的开玩笑,深夜时咬着手指呜咽,手背被咬了一个又一个血印。
为何对裴绮下不了手?因为裴绮确实救了他,他欠他一条命。不过流波山之后他也算还清了,等将商明城的事情查清后,那便是桥归桥路归路,此后不必再见,他要回妖界开学院,教一堆小萝卜头学剑。
崔故活过来以后曾经偷偷去昆仑看过一次,剑阁已经被夷为平地,现在长了大片的松树,琴阁只剩下半处水池子,被厚厚的松针和白雪覆盖,连后院他同舒先生住的小屋子也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八十年不长,但足够曾经的痕迹消失的一干二净,连同他自己,也成了市井传奇中的恶毒魔头。
不过他的同窗们现在倒是都过得挺好,各个修为拔尖,活的人模狗样的。
崔故瞥了裴绮一眼。
“看我做什么?”裴绮满眼莫名。
“看看怎么了?你又不会掉块肉。”崔故蹲在河边洗衣服,阳光落在水面,波光粼粼,将衣服上的血迹冲干净,崔故掐决将衣裳烘干后披在身上,随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伸手一扒拉,果然头顶又是一个芽芽,顶着露珠一抖一抖。
裴绮抱着剑在一侧静静的发呆,他望着崔故伸手把头顶发的芽□□,幽幽的问,“不疼吗?”
将绿芽丢地上,崔故瞥眼,“这有什么好疼的,不就拔根头发的事。”
他们三人已经快到魔界城池,只是他们三个都是一身的仙气飘渺,一点魔修的样子都没有,崔故还好,锁魂玉一戴如同凡人,普通人察觉不出来,方星辰境界不怎高,往身上套个阵就好了,裴绮就难搞了,先不说他那张魔族几乎人人都认得的脸,就他这一身的灵力,往那城池一丢,保管让魔族以为又有仙人过来打仗了。
但是好不容易抓来的人总不可能就这么放了。
崔故眉头皱的死紧,“你能把身上的灵力收收么?生怕没人知道你来魔界了是吧?”
说着说着踢了裴绮一脚,在他的白衣上留下一粒灰脚印。
裴绮将身上的剑一合,原本四溢的灵力消减,顿时像个普普通通凡人了。
他们仨鬼鬼祟祟,在半路打劫了几个路过的魔族,将他们的衣服扒下来换上。魔族崇黑,而且风沙大,平日里都遮住头脸,他们三个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随后沿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光明正大的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