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修长的青年如孩童一般伏在崔故肩侧低泣。无人知道崔故死后他一个人在不知山上怎么过的日子,十多岁的孩子,先是被人当做魔头余孽追杀,那样多的刀剑,带着要将他砍成肉泥的恶意,无人帮他,所望之处皆是仇敌,他一路逃回不知山,本以为自己会死在故居,却没想到崔故无事在山中做的阵法起了效果,那一日,绝望之间,不知山小小的山头泛起金光,将所有追杀的修士弹出了山头。

当时年纪小,又被追杀了许久,他晚上怕黑,便抱着崔故留下的外袍子在门口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那群人在阵法外气急败坏的骂他,他们都说师傅死了,可他不信。师傅这样厉害,他的剑术那么高超,他是要成仙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直到裴绮来不知山送止川,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知山共有三层护阵,后来裴绮助他打开所有阵法,不知山自此隐没於群山之中,没有特殊手段再难进来。

他一个人孤寂的生活了几十年,直到近些年才开始下山闲逛,本来打算壮大宗门,可惜收效甚微,也收不到满意的弟子。

“徒儿无用,没能将自在宗发扬光大。”薛明决将脑袋自崔故身上抬起来,眼眶鼻尖都红红的。

“要什么宗门,本来就是我自己修了玩的。”崔故拍了拍薛明决的肩膀,“而且你不是给我收了个徒弟吗?做的很好。”

叶游弦站在一侧一愣一愣的。

片刻后,不知山的老旧庭院内,崔故盘腿坐在摇椅上,手边一叠白瓷盘装的红樱桃,他对面,裴四九局促的低头,根本不敢看他。

薛明决情绪波动太大了,自己回房间去冷静冷静,叶游弦怕房间不够,便自告奋勇的跑去收拾东西了,只留下崔故和裴四九面对面坐着,只是崔故手边放着剑,气氛看起来不怎么融洽了。

“小九啊,我问你几个问题。”崔故敲了敲手边的剑,裴四九精神一震,顿时连连点头,“您问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以前同我说裴绮的脑袋有问题是怎么回事?”崔故靠着摇椅问道,椅子一晃一晃,发出吱呀声响。

“你死后,衍天君去最西侧守了一座要塞,因为离魔域近,那里寸草不生,而且那座城荒废太多年了,里面还存有大量的冤魂,衍天君守那座死城守了三十年,后来魔物退兵,他便被召回来,只是那地方荒凉至极,有没有医师什么的,日日夜夜的绞杀过后,魂魄便被魔气污染了,所以衍天君时不时就容易变得暴戾起来,”裴四九说道,语气诚恳。

“那他现在还活着吗?”崔故叼了一颗樱桃咬破,“你现在急急的逃出来,不会是因为裴绮死了然后被青崖赶出来闯荡江湖吧?”

“才不是,衍天君前些日子已经痊愈,如今正在办事,具体行踪我也不知道。”裴四九叹气,“至於我……其实我这是来逃婚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