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显然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猝不及防,眼神出现了些许无措的破绽。梅杜沙观察着它的神情,摩挲着它的耳骨。
“听话,松开。”他柔声说,“还是你想再吃点苦头?我既然有办法把你抓到这儿来,就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但我不想那么对你。只要你乖一点,我就会像你的父亲一样好好照料你。”
他不确定人鱼能否理解“父亲”这个词的含义,但人鱼神色似乎猛然一怔,唇齿也随之僵住,仿佛是听懂了他的话,盯着他的绿瞳瞳孔缩小,洇出些许莫测的意味。
他辨不出人鱼的情绪,但至少感到卡着他手指的犬齿没像之前那么牢固了。
——他随口说的一句话,不知为什么会对人鱼起了奇效。难道它们也同样在意自己的父亲?它们也有那样的伦理观吗?不管有没有,他都没多大兴趣了解。
梅杜沙缓缓抽回了手,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了的手腕,从腰间取出生物凝胶。他还是头一次对不听话的活物这么有耐心,但给一条人鱼当父亲……他可没那个兴趣。
将生物凝胶涂到人鱼肩部伤口上,他捏住它伤口的皮肉,一点一点将其严丝合缝的黏上。
人鱼盯着他的动作,没有再次发动攻击,只是眼皮缓缓眨动着,目光紧紧跟随,似乎在偷偷观察他,而后缓缓凑近了他的颈侧。梅杜沙神经绷紧,但没动声色,任由人鱼凑得越来越近,潮湿的睫毛与温热高挺的鼻梁都贴上了他的鬓角。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它的鼻翼抽动着,显然在闻嗅他的气味。
——闻吧,记住他的气息。狗学会认主都是从辨识味道开始。梅杜沙心想着,目不斜视的专心处理人鱼肩部的伤口,浑然不知人鱼一边嗅着他的气味,那双绿眸在黑色发丝间更盯住了他眼尾那颗艳丽的痣,伸出舌尖若有似无地撩了一下。他只感到它越嗅越来劲,鼻子贴着他眼尾、耳根顺颈筋滑下去,连领口拉链都给它蹭开了,直凑进他的颈窝里深嗅起来,这不像动物在辨识气味,倒像是一个吸血鬼在不可自持地在想要索取他的血肉,他甚至能听见它吞咽唾液的声响。这他妈太诡异了。
到底是在辩识气味,还是闻馋了,又想要吃了他?
耳根冷不丁袭来被湿软舌尖舔舐的触感,他敏感地浑身一颤,警告意味地瞪了人鱼一眼,抬起手作势要扇它耳光,人鱼低头躲了一下,那漂亮的属於野生动物的绿瞳却还盯着他,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他捏住它肩头皮肉,手指一合,黏紧伤处,人鱼瞳孔颤了一下,似乎感到疼,但没有任何攻击他的举动,见他没真动手又凑过来,在他的颈窝流连忘返,喉结滚动着,真就仿佛一条饿了的小狼犬舍不得放弃自己嘴边美味的食物。
狗东西……
梅杜沙嘲弄地一哂,有“刻托”在,他不必忌惮它,也没闲工夫跟它拉扯,索性便由着它把注意力集中在闻嗅自己气味上,将目光挪到它枣手得多的胸口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