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琉古斯,不见了。

只有手术台下方徒留着一道流线型的水渍。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相信塞琉古斯不会蛇行!

梅杜沙牙关咬碎,沿着那水渍跌跌撞撞的往前搜寻,走了几步,目光却不禁在医疗区的玻璃舱门前突然滞住。

那道流线型的水渍并没有延伸到外面去。

而是……

一滴水落在颈后。梅杜沙缓缓扭过头。漆黑卷曲的湿发笼罩在眼前,颀长优美的金色鱼尾宛如蟒蛇一般直立着,他仰起头,以一种仰视巨人的角度,才能够看到那张俊美的少年脸庞。

塞琉古斯的头抵着三米多高的舱顶,绿眸俯视着他,就像凌驾在金字塔上的神看着底下的一只蝼蚁。

强大的压迫感乌云盖顶,梅杜沙后脊森寒,手抓紧舱门上的扶手。

“塞琉古斯……”他仰目盯着他,尽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我没有伤害你,而且我喂食你,为你治疗。”

“你……没有…伤害我?”塞琉古斯缓缓启唇,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重复着他的话。但兴许是喑哑生涩的发音,令他的语气听上去那样古怪,不像是陈述,更像是……发问。

梅杜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异的错觉。

但显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塞琉古斯是否会攻击他。

一只潮湿的蹼爪缓缓抚上他的颈侧。塞琉古斯的掌心温度很高,他的肤表立刻沁出了一层细汗。狭窄的室内,没有电,没有防护装备与武器,与一条极度危险的人鱼近距离相对,他处在完全的劣势。

唯一能够依仗的,只有身上这神秘的天外造物。

这样想着,他的脖颈被轻轻扼住了。而不知为什么,那缠在他手腕的白色触须此刻安静得出奇,没有因这触碰起一点反应。

它似乎失灵了。

梅杜沙一点点挪动着背后的手,摸索到腰间,但那儿空无一物,连他随身携带的手术刀都不在,他的心猛然下坠。脖颈处的蹼爪一寸寸收紧,他看见上方有阴影落下来,是塞琉古斯俯下了身,潮湿的黑发海藻般缠覆在肩上,随后颈侧动脉一热,有什么贴了上来。

是塞琉古斯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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