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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围坐在小溪边谈天说地,嘴里吃个不停、耳边满是虫鸣与潺潺水流声,时而再有几句拌嘴响起,立刻又被大笑声一笔带过。

林间春夜寒凉,盛穗披着毯子窝在折叠椅里,双手捧着周时予特意为她温好的热茶。

她正聚精会神地听苏莹莹说起,她跟许卓的初见故事时,忽然听的耳边窸窣声响起,像是脚踩枯叶。

是身旁的周时予起身离开,高瘦的暗色背影,几乎要与无尽黑夜融为一体。

盛穗见男人头也不回地走进两人帐篷,不知怎的,几秒后也起身跟着过去。

外面几人弄出的动静太大,又是放歌又是大笑不断,恰好将盛穗的脚步声完美这遮盖。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远远就见在仅剩缝隙敞开的帐篷外,见周时予正仰头喝水。

男人面前的小方桌上放着一个方形盒子,从盛穗的角度看,能看清盒子切分成许多小方格,每个方格里,又有五六片形状不同的药片。

有些是半片,有些是一整片或一整粒。

盛穗想起来,上次在京北旅行时,她半夜和早晨各撞见一次周时予吃药,对方还哄骗她说是保健品。

书上说,双相最好要每日定时服药——现在才刚晚上七点,平日这时周时予都在家做饭,且盛穗根本没见过他吃药。

所以,男人究竟吃不吃药?吃药的话,又是什么时间?

盛穗简直要被这个问题困扰到抓心挠肝,就见帐篷里的人有所察觉,抬头,目光紧准落在她身上。

周时予发现走进她帐篷也不慌张,不紧不慢将药盒收好,再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温声道:

“怎么突然过来?是觉得冷么。”

说完便抬手,细心给盛穗拢了拢滑落一半的毛毯。

如果是过去几日,盛穗一定会顺从地避开话题,或许是受到肖茗短信的影响,她今天偏偏要刨根问底。

“还好,”她摇摇头,看向再不见药盒的桌面,“你刚才是在吃药吗。”

周时予帮她整理毛毯的动作一顿,淡淡道:“嗯,要不要再给你换个厚一点的毯子?”

“不用换。”

拉扯艰难的对话,让盛穗追问地十分难受;她深吸口气抬头,长袖下的手握紧,盯着男人双眼,不折不挠:

“周时予,你每天都几点服药?为什么我从来没见你吃过?”

“......”

意识到再无法规避,周时予无声轻叹,镜片后的黑眸笑意淡退了些。

他抬手揉了揉盛穗发顶,预期有几分无奈:“难得出来一次,一定要现在说这些吗。”

盛穗望进他双眼,坚持道:“我不明白,对你来说,这是个很难对我回答的问题吗。”

她同样是病人,糖尿病的确诊时长和周时予的双相相差无几、每天一日三餐和睡前都要打针维持,频次也高於对方的一日一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