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了。”江黎轻声说。

奚冲“嗯”了一声。

江黎抬手,最后一点光亮被没收。

四点的暴雨夜,透进来的除了凉意就只有淋漓的黑暗,没有一丝要天亮的意思。

身旁躺了一个人的体验很陌生,未知的外界人、事似乎要将所有感官感受无限放大,在这个深夜。

奚冲一偏头,借着眼睛习惯黑暗后隐约能看见事物轮廓的时间,往旁边看。

江黎侧身躺着,背对着他。

两人中间隔着两条被子,还有小半臂的距离。

山海宿舍床铺不算小,但也没那么有余裕,在躺下两个人之后中间还能隔出这么大空间。

“江黎。”奚冲在黑暗中喊了一声。

“嗯。”

“中间位置还很空。”奚冲说。

江黎沉默几秒才回道:“不用,快睡。”

奚冲没再说话。

江黎正要闭上眼睛,身后忽地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紧接着,他身后的被子被人朝里扯了两下。

动作不大,但意思很明显。

奚冲的声音同时响起:“太靠外了,下铺没有护栏,你这样我没法睡。”

江黎忽然后悔让人过来了。

更准确说,是后悔把人留下了。

感受到身后人要起身的动静,江黎最终妥协,翻身往里靠了一点,将奚冲的手重新压回被子:“被子盖好,安静躺一会就能睡。”

江黎声音很轻,伴着雨声,莫名显得泠泠,虽然身旁多了一个人,但气息却是极尽熟悉,奚冲慢慢闭上眼睛。

“有不舒服记得喊我。”奚冲声音已经带上明显的睡意。

“嗯。”

江黎听着奚冲安静下来,听着他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听着他在睡梦中翻了一个身,换成面朝着自己的姿势,才重新侧过身。

寝室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锺无声走着表,眼前除了暗色什么都看不见,可江黎还是直视着前方出了片刻的神,良久,他揉了揉胀疼的额角,正要闭眼,身后那人却忽地往前一靠。

下一秒,肩胛的位置忽地传来一阵热意。

江黎一怔。

不知是感觉到冷下意识向热源靠近,还是习惯於这种距离,奚冲半埋在被子里,额头却轻轻贴了上来,用一种近乎依赖的姿势。

江黎一瞬间失神。

若木清浅的气息从身后细细密密传来,将四周萦绕得很满,却再不复之前那样带着“冲击力”,它不疾不徐温温和和淌着。

可能是深夜不清醒,也可能是烧得不清醒,江黎没了抵抗的气力,放任倦意和陌生的心悸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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