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有。”

江黎再度沉默下来,他敛着眸,往后退了一步:“坐好,等我一会。”

奚冲视线一直追着他。

看着江黎走进浴室。

门后响起清晰的水流声,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江黎手上已经多了一条毛巾。

毛巾上还冒着白色的热汽。

江黎走过来,沉默又仔细地用热毛巾抆干净奚冲被弄脏的脸和手,然后俯身重新挽起奚冲的裤脚,将毛巾翻了个面,小心抆拭伤口边缘。

时间像是被拉得很长,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温热的毛巾都开始发凉,奚冲才听到江黎的声音。

“才一会没看住。”他很轻地说。

奚冲心口震了一下,带起一阵强烈的心悸。

在他放下毛巾的一瞬间,奚冲勾住江黎的手:“别生气,不疼。”

“没生你的气。”江黎把毛巾放下,开口道。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别生气,”奚冲学着江黎之前的样子,捏了捏他的尾指,“只是意外,下次不会了。”

江黎抬眸看过来。

奚冲:“我保证。”

江黎这才很轻地笑了下。

总算哄好人,任务完成大半,奚冲等江黎给他涂好药,洗完澡,又简单吃了点晚餐,重新洗漱完,头发陷在枕头里的一瞬间,满身的疲惫袭来。

“冯叔说你昨天晚上也没睡几个小时,熄灯,睡觉。”

奚冲看着江黎躺在床上,才安心睡过去。

-

江黎醒来的时候,刚过零点。

担心奚冲伤口引起发热,本就睡得不安稳,闭眼没多久,断断续续做了一两场梦,梦里全是那条窄巷和那柄骨刺刀。

江黎从床上坐起来,一身近乎锋利的郁气在这深夜不加掩饰地溢出。

他按了按额角,曲腿靠着墙坐了很久,墙壁的凉气没能压下心口的情绪。

他掀开被子,轻声下床,走到奚冲床边坐下。

月末这天是望月,月色很好。

窗帘没拢紧,浅薄的光线从窗外落进来,照在奚冲手腕上的念珠上。

江黎看着那乌色的流苏。

如果不是翎羽的气息,可能都找不到他。

这个念头只是在心口一闪,江黎的手便很轻地颤了一下,名为“后怕”的情绪顷刻压下来。

本能让他伸手去触碰眼前的人,像是让他去确认这是真的。

这么想了,便也这么做了。

下一秒,指尖倏地一紧——

“江黎,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难哄。”

奚冲睁开眼,在熟悉了眼前的黑暗后,抓着江黎的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江黎声音有点哑:“吵醒你了?”

“没有,”奚冲触碰到江黎冰凉的指尖,“刚醒没多久。”

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寝室的时候很累,洗澡的时候很累,躺上床了依旧很累,以为躺下之后,这一觉能睡到天亮,结果没多久就醒了。

他听到江黎从床上坐起的声音,也知道他靠着墙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