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大多人都知道,可惜,没多少人记得住。
贵妇人们又谈起当代艺术品,从绘画到雕塑,那女人掺和不进去,很快落寞离去。
程鸢也掺和不进去,但她听得下去。
「伏万斯的画作目前疯涨,但幷不适合投资,炒作出来的天价罢了。」
冯雅轻抿了一口茶,继续说:「他签署的那家画廊有些能耐,但春风得意一阵,必然结局惨淡。那哄抬出来的价格,伤害了所有画家的画价。等市场热情褪去,他们就知道自己杀鶏取卵了。」
「是这个理。伏万斯还年轻,才不配财。」
有人接话分析,冯雅听了,摇头道:「不。伏万斯有小毕加索之称,才华是有的,只是太恃才傲物,这次要被捧杀了。」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必不长久。
众人这时候还有些怀疑她的判断,等日后伏万斯一代天才陨落,才真正领会她在艺术投资上的远见和天赋。
彼时,冯雅已经转开了话题,谈起了自己关注的一个摄影界新人:「极创新的拍摄手法,想像力丰富的天才,其中不乏哲学意味。」
这是很高的夸赞了。
众人都很感兴趣,争相打听这位摄影师的作品。
气氛也随之到了高、潮。
程鸢看着她侃侃而谈,估计她这次散心会散的很成功。一旦脱离那种环境,她不再是哀哀凄凄的小女人,而是万众瞩目的中心。在艺术世界里,她眉目舒展,脸上洋溢着自信、快乐,像唯我独尊的女王般绚烂夺目。
冯雅一直谈到程家父母回来。
中午了。
要做午饭了。
不过,他们想多了,冯雅带来的仆人已经进了厨房。他们不用做饭,对视一眼,很快回房了。他们都很怕跟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相处。
贵妇人们留下来用了午餐。
午餐后,她们吃了水果、甜品。
消磨到三点钟,有人提议玩纸牌,但程家没有。
「麻将行吗?」
程鸢翻找半天,只找到了一桌麻将。
他们程家人喜欢玩麻将。
冯雅不置可否。
她自持品味高雅,对打牌、玩麻将这种娱乐方式向来敬而远之。
但那提议的女人牌瘾上来,大手一挥:「行,行,行,雅夫人玩不玩?」
冯雅有些犹豫。
「很有趣的。」
那提议的女人竭力游说:「大俗大雅,这种麻将不跌身价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雅夫人也陪着玩几局嘛。」
「这也没别人,一起玩玩,小输小赢的,冯姐不会玩不起吧?」
「你可别胡说,冯姐出了名的聪慧,小心赢的你哭爹喊娘、不敢回家。 」
……
群体力量是强大的。
但冯雅自制力也很强大。她打定主意敬而远之,却也不好不给面子,思索片刻,瞅向了程鸢:「你陪着玩几局吧。我这会儿有点困了。」
程鸢:「……」
她还没跟外人打过麻将,完全摸不清别人的实力,万一输了,可要丢脸了。
霍昭誉看出她的忧虑,轻握了下她的手,随后转向了牌局,笑道:「我老婆玩的不熟,几位夫人待会可要手下留情。」
「咱们这还没开始,他就心疼起老婆了。」
「哈哈,真疼老婆的话,你就给她看着点牌。」
「对对对,我们乐意看你们小夫妻一体同心。」
……
她们很配合地说说笑笑。
霍昭誉真搬了椅子坐到她身边,做好出谋划策的准备。可惜,他低估了程鸢的实力。
三分钟后,她自摸,赢了一局,还嘻哈着笑:「千刀万剐,不赢第一把呀。」
众人没多想,自我开解:是啊,新手总是运气比较旺。
她们继续洗牌、抓牌。
结果,才绕了三圈,她碰碰胡了:「看来今天手气不错呀。」
众人依旧没多想,继续自我开解:确实,手气不错,而且,她老公坐在那里,长得那么好看,财神爷也得多看几眼啊!
她们继续洗牌、抓牌。
这一次多绕了几圈,但她杠后开花了:「我今天运气是真不错。」
众人这时候已经不信了。
提议玩牌的贵妇人更是一针见血:「程鸢,说实话,这自摸的技术,你从小玩到大的吧?」
「没有,没有。」
程鸢摇头,低调又谦虚:「我就随便玩玩。」
「你别不承认,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往往是能耐人。不过,就算你从小玩到大,我也不怕,知道什么是麻将精神吗?」
她自说自话,声音一抬,颇有点豪情万丈的样子:「永不言败,推倒从来。」
话落,推了自己桌前的麻将,快速洗牌了。
程鸢:「……」
她跟着洗牌、抓牌,看着对方杀气凛凛而来。
她觉得需要缓和下气氛:「那个,我、我听过一则关於麻将的笑话。」
「什么笑话?说来乐呵乐呵。」
「一民间麻将高手死了,死前遗言说,墓碑要做成麻将的形状,上面还要刻一副对联。上联:惊天动地清一色/下联:含笑九泉杠上花/横批:一缺三!」
众人懵了一会,反应过来,皆掩嘴笑了:
「天,这谁编出来的,忒有才了!」
「妥妥的牌精了。」
「只有我觉得这细思极恐吗?」
「哈哈,确实有点小可怕。汪姐,你这牌瘾可要戒一下了。」
……
汪姐就是提议玩纸牌的贵妇人,叫汪玲美。
她夫家姓章,主要从事运输行业,承包了申城海陆空三大运输方式,也算是富甲一方。
「那也要等我成爲民间麻将高手了。」
汪玲美笑着把话题带过去,「眼下还是程鸢要小心些,可别走火入魔了。」
程鸢笑着接话:「谢章夫人担心了,我一定警惕。」
她们继续洗牌、抓牌。
程鸢适当放水,七赢两输,后面她手机响了,寻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就换了霍昭誉。不过他一会不见她就跟没了主心骨似的,很快把位子让给了母亲。
「妈你玩会儿,挺有趣的。」
儿子的话比旁人的话有用多了。
冯雅给他面子,坐下来,跟着她们玩起麻将来。
霍昭誉去找程鸢,她在院子里的一棵柳树下打电话。走近了,听到她应着:「嗯。好。我知道了,这就跟他说。」
「跟谁说?」
他等她挂断了电话,问出了声:「说什么?谁打来的?」
程鸢解释:「是你的助理和衍。」
霍昭誉微皱眉:「他?找你什么事?」
「你是不是把他拉黑名单了?」
「嗯。」
他神色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程鸢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联系不到你,电话打到我这里来。」
她就奇怪他一公司负责人天天这么清闲,原来是把助理电话拉黑了。想人家四处拉生意,他倒好,把生意往外推。
真真是不思进取了!
她的话慢慢带了点训斥的意味:「和衍说,现在公司有个大单子需要你处理,你既然在,快给他回个电话。另外,把人家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老板要有老板的样子,哪能把助理拉黑?关键时刻找不到你,想急死他吗?」
她这是在关心别的男人吧?
霍昭誉立时不爽了:「你管他做什么?真有诚意跟我合作,自然要按着我的节奏来。和衍就是不经事,这点儿小事还拿来烦扰你,看我怎么教训他! 」
他冷着脸,拿出手机就要打回去训人。
程鸢看到,忙拦住了:「人家哪里错了,你要教训人家?明明是你这个当老板的疏忽工作,耽於玩乐。」
「别说了!鸢鸢,你可以训斥我,但你不可以一边训斥我,一边还替他说话。」
「你这又吃醋了?」
程鸢感觉到他的异常,吃醋感应机制觉醒,情不自禁地笑了:「山西老陈醋是被你承包了吗?」
「嗯。承包了。」
他回答的一本正经:「所以你不许再为别的男人说话。」
程鸢啼笑皆非:「好,好,好,我不说,我再不替别的男人说话,你赶快打回去,问下什么情况。」
她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乐呵着自言自语:「也好,昨天才说了要你好好工作,今天工作就找上门了。我这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也要上綫监督了。」
霍昭誉:「……」
他现在真的好想教训和衍啊!
坏他蜜月者,虽无辜,亦必诛!
他给他电话,心里耍着刀枪剑戟,面上云淡风轻:「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