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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岁云笑了笑,道:“季少爷怕不是要写进您的报纸里?还请手下留情。”

季之信摆摆手,“自然不会,自然不会。”

陈岁云一直将季之信送下楼,这才回来,盘算着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陈兰华一个对这些东西没兴趣的,看着都觉得好,更不要提陈玉华,几乎爱不释手。

“大先生,这衣裳真好看。你要是穿上,肯定更好看!”

陈岁云笑了笑,“看着好看罢,穿上要累死人了。”

“怎么会,”陈玉华道:“那天戏班子来唱戏,我看人家穿的衣裳带的首饰,好看极了,肯定都是宝贝,样样值钱。”

陈岁云与陈兰华都笑了,陈岁云敲了敲陈玉华的脑袋,“你看他们好看,那我把你送去唱戏可好?你只看人家台前的风光,怎不看看台下?”

“台下怎样?”陈玉华问。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唱戏练功,稍有不对就是一顿打。”陈岁云道:“就这么跟你说罢,自进长三堂子之前,我一顿饱饭没吃过。”

陈玉华倒吸一口冷气,“大先生的师父这么凶么?”

“他……倒也不是刻薄的人,就是有点偏执,见不得我们做的不好。”

“怎么说?”韩龄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亭子间,道:“你师父是个怎样的人,从前没听你提过。”

陈玉华有些怕韩龄春,一见他来就拘束了起来。陈兰华干脆带着他离开了,只留下陈岁云与韩龄春两个。

陈岁云看他一眼,“陈年往事了么。”

“说来听听罢。”韩龄春在一边坐下。

“我师父……非要说,那他就是个不疯魔不成活的人。”陈岁云道:“梨园行么,总跟风月之事脱不了干系。但是我师父,眼里除了唱戏没有其他。当时有个很喜欢他的少爷,追着他从北平来到上海,哪怕后来我师父嗓子不行了,仍然不离不弃。但我师父就是不愿意,自己不能唱了,就栽培我们几个师兄弟。”

“后来那少爷使了点法子,想叫我师父求饶。”陈岁云停下手里的动作,像是陷入了回忆里。

韩龄春看着他,道:“后来,你的嗓子就坏了。”

陈岁云回过神,点点头,“是。不止是我,那一阵,戏班子也乱。总之我师父满腔心血付之一炬,几乎万念俱灰。”

“再后来,他就带我进了长三堂。”

男妓多为优伶,与人交游,打着戏曲艺术的名儿。但白海棠不要这个遮羞布,他就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他是出来卖的,带着点报复和自毁的意思。他本人也像是开到荼蘼的鲜花,盛极一时之后,生命迅速委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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