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云不信,韩龄春披了张温柔优雅的皮,骨子里还是恶劣的。
“容祯么,年轻,未必是有意挑战你的权威。”陈岁云道:“你们不是世交么,还是不要闹太僵了。”
韩龄春笑着摇了摇头,“你对年轻人很宽容么,对我这样的就苛刻些。”
陈岁云看他一眼,要笑不笑的,“或许只是对你苛刻。”
“那也好,”韩龄春笑道:“我总是特殊的,对不对?”
陈岁云没再说话,他一连吃了三只螃蟹,吃的面容绯红。十五年的花雕酒酒味醇厚,陈岁云都要吃醉了。
次日清晨陈岁云起得冲了,快晌午了才从楼上下来。他没有宿醉的头疼,反倒是腰抻着了,疼的他只抽抽。
“你不是学戏的吗?按理说身体应该很柔软才对。”韩璧君不解道:“怎么还能把腰扭了。”
他身段是软,架不住韩龄春掰着他的腿一直弄,他绷着身子绷了那么久,不抽筋才怪。
这些韩璧君都不懂,只嘲笑他老胳膊老腿,哪天连脑袋也要不灵光了。
“我今天下去要出去剪头发。”陈岁云抓了个抱枕垫在腰后,道:“剪完头发回书寓一趟,晚饭不回来吃了,你跟你哥哥说一声。”
韩璧君一听他要回书寓,忙道:“我也要去。”
陈岁云不带她,“今天不方便,改天罢。”
黄包车载着陈岁云走在大街上,额前的头发短了些,脑袋有些凉。陈岁云捂了捂耳朵,心说以后要带帽子了。
黄包车停在街口,陈岁云下来,打算走几步。
转过一个路口,红墙黑瓦前,就站着容祯。
容祯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听见动静转过身,目光凝在陈岁云身上。
陈岁云顿了顿,慢慢走到容祯面前,脸上挂起得体的笑,道:“这大冷天,容少爷怎么在这儿。”
容祯没接话,风一阵一阵地从两个人之间刮过,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我等了你很久。”容祯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看着陈岁云,“台上的戏唱了一出又一出,外面的烟花放过几轮,你还是没有来。”
陈岁云一愣,他知道等待的滋味,一句话可以概括的时间,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如果是韩龄春逼迫你,那我无论如何都要争一争。可是拒绝我是你的本意,这就叫我,”容祯轻叹了一声,“很难过。”
陈岁云有些於心不忍了,或许他应该出面跟容祯说清楚,而不是放任韩龄春去打击容祯。
“我……”陈岁云斟酌着,不该说些什么。他善於应付逢场作戏,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别人的真心。
“你开口总是说拒绝的话,”容祯轻声道:“今天就不要说这些话了罢。”
陈岁云振了振精神,笑道:“我近来在报纸上看到你很多次,容少爷很风光嘛。”
这也是些无谓的话,不过他总算没有拒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