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云道:“怎么不来找我,我认识的人多,能帮你想想办法。”
秋锁云冷嗤一声,不搭话。
陈岁云知道他看不上自己做这一行,也不再提,只道:“兰华要赎身了,不多久就要离开上海,我看你们平日里也能说上两句话,什么时候去道个别。”
秋锁云问道:“是自己赎身的,还是跟了什么人了?”
“自己赎身的,”陈岁云道:“跟他姐姐回乡下去。”
秋锁云放下心,道:“这就很好。”
陈岁云也点头。
师兄弟又安静下来,秋锁云看了眼陈岁云,道:“你还跟韩龄春在一起?”
陈岁云低头,不自在地碾了碾脚下的烟蒂,道:“嗯。”
“嗯什么嗯!”秋锁云眉头又拧起来,他跟陈岁云自小一起长大,也知道当年那些事。
“当时师父是怎么跟你说的,他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回事!”秋锁云道:“是,他回来了!可也不看看过去多久了?他回来还不如不回来,宁可死在外面也别再祸害你。”
“你消消气,”陈岁云倚着柱子,道:“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啊活啊,不吉利。”
他神色平静,透露着不在意,“其实当年,韩龄春也没做错什么。他没觉得我会等他,自然算不得背信弃义。况且,”陈岁云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我想我更多的是不甘心,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秋锁云冷笑一声,道:“这几句话说的不错,显得你没有那么自作多情了。”
陈岁云悻悻的,“你的嘴太毒了些,想必跟陈霜华很有话说。”
秋锁云没搭理他。
院里有个小姑娘在站梅花桩,看上去也就八九岁,头上顶着两只碗,颈直肩沉。她旋身,一字马横在两个站桩上,头上的碗纹丝不动。
“哟,”陈岁云道:“好俊的功夫。”
秋锁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小姑娘,神色和缓了些。
“这是我才发现的,虽是个女孩儿,但却是唱戏的好苗子。小小年纪,嗓子清亮的不得了,我听着都要醉了。”秋锁云拉着陈岁云看,“你瞧,她眉眼间还有点师父的意思。我头一次见她,就觉得肯定是师父转世投了个女胎,又回来了。”
陈岁云笑了笑,道:“师父这么着急投胎干什么,现在这世道,人命这么贱,过不上好日子啊。”
秋锁云横了他一眼,招手叫小姑娘过来。那小姑娘从梅花桩上跳下来,跑到两人面前。
陈岁云俯下身,捧着小姑娘的脸看了看。小姑娘是标准的鹅蛋脸,眼眉细长,似挑非挑。小小年纪就有一双含情目,可想而知来日她站在戏台上,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陈岁云看着这张脸,笑意渐渐收敛。
“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金戈。”
“金戈?”陈岁云问道:“金戈铁马的金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