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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岁云一直有后路,这几年,往前走一走,还不忘给自己的后路添砖加瓦,就为了有一天在下定决定要离开的时候,能快马加鞭将韩龄春甩下。

“可你答应了我的求婚。”韩龄春道。

“人家没有答应你罢,”韩同澜住在主位,悠闲地品着红酒,“是你连考虑时间都没有给人家。”

“四弟,”韩同澜看着韩龄春,“结婚代表不了什么,找个孩子来维系你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不明智。监视,软禁,只能确保你的掌控权,对你们的关系起不到任何作用。”

韩璧君小声道:“四哥没有软禁他,请他到韩公馆住的时候,他也是来去自如的。”

“哦?”韩同澜笑着看向陈岁云,“你有没有去过车站和码头,我猜想,你应该买不到车票和船票,你走不出上海。”

陈岁云神色平静,一点都不惊讶。正如韩龄春知道他有要走的打算,陈岁云也知道韩龄春的阴谋阳谋。他只是没想到,这些两个人都避而不谈的东西,就在今天,大喇喇地摊在两人面前。

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桌上热气腾腾的餐饭渐渐变凉,然后被人撤下去。最后一道甜点上来的时候,韩龄春动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平静地吃掉了一块蓝莓慕斯。

韩同澜勾起嘴角,拍了拍韩璧君的肩膀,道:“好久没有听你弹钢琴了,你去弹两首曲子罢。”

“好。”韩璧君走到琴房里,韩同澜就站在一边看她弹琴。

琴声传到二楼,露台上,陈岁云只身站在夜色里。

韩龄春从他身后走过来,脚步声十分平缓。陈岁云回头看他,他端了一杯酒给陈岁云。

陈岁云摇摇头,“戒酒了。”

韩龄春笑了,他把酒杯收回来,轻抿一口,道:“我现在知道你戒酒的决心了。”

陈岁云曾对韩龄春说过,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心要戒酒,那么他一定滴酒不沾。同样,如果他决定离开韩龄春,就不会再回头。

两个人沉默的站了一会儿,韩龄春问他,“打算去哪儿?”

“哪也不去,就在上海。”陈岁云在上海长大,他的亲友故交都在这里,他能到哪里去?况且,难道跟韩龄春分开了就一定要离开上海?那走的那个为什么不是韩龄春。

韩龄春点点头,没再说话,安静地站着。他们之间鲜少爆发激烈的冲突,更多地是轻描淡写,心照不宣与避而不谈。

“那天晚上,我说要跟你结婚的那天晚上,”韩龄春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笑着叹息,“你明明是爱我的。”

陈岁云没有看他,“有时候爱,有时候不爱。”

韩龄春笑道:“现在就是你不爱我的时候。”

陈岁云转头看向韩龄春,恰恰相反,现在是陈岁云很爱韩龄春的时候。在决定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舍不得。越是要离开,越是舍不得,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知道我是如此清醒执着地爱着你。

“但是爱和离开不冲突。”陈岁云在笑,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韩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