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如栩那边回复得很快,一看就不像在刻苦学习的样子:【不催不催,您慢慢来】;
言瑒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没再回复多余的话,直接往对方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夏季白昼时间被拉得很长,哪怕已经临近六点,太阳依然灼人得很,还好有路旁成排的绿化树木洒下荫蔽。
成群结队的学生笑闹着,同言瑒抆肩而过,不时还能听见几句针对他的议论和夸赞,但似乎也并没有人想主动上前打扰。
言瑒下午去见了个合作伙伴,为了不失约,就没时间回家换衣服了,所以穿着看起来比较正式。
但下车前,他还是特意把西装外套和领带扔进了后备箱,甚至连简单的白衬衫,也被他解开了两颗纽扣,仿佛就能显得亲切些似的。
言瑒离开校园快四年了,学生时代的一切光环,像无法被重新触碰的幻景。
但故地重游,言瑒却依然下意识地,想要把自己过於世俗的那部分做些装饰和隐藏。
他不愿意成为与这个大环境格格不入的人,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褚如栩上课的位置——砖楼,是经济管理学院最常使用的教学楼,同时,更是全校公认最具辨识度的地标之一。
而它能在一系列争奇斗艳的建筑中脱颖而出的原因,也实在简单。
只因为它方正得独一无二,而且不管是近看,还是远瞧,都酷似一块红色大板砖。
工地上常见、质量优越的那种。
这些年,任由一届届学子自嘲,砖楼是对他们将成为光荣的「金融民工」的隐喻,学校也依然没有给它重新换个颜色的打算。
虽然骂它丑的声音铺天盖地,但言瑒其实一直觉得它挺喜庆的。
他大一大二所有专业课,几乎都是在砖楼里授课的,而这两年,又称得上是他人生里最自由快乐的时光,所以言瑒对这个时期出现的一切新鲜玩意儿,大概都有些滤镜在。
当然,这些「新鲜玩意儿」中也包括柏鹭。
不过,现下他刚做完一场断舍离,重新审视一些当年其他的判断,倒也不是不行。
傍晚饱和度极高的光线,把红墙映得晃眼,言瑒背靠着院内郁郁葱葱的粗壮老槐树,远远把眼前的砖楼上下反覆打量好几圈后,不禁平着嘴角,陷入了沉思……
嗯,
确实难看。
能让群众在审美上统一口径,现在琢磨起来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事实证明,他那两年可能真的不太清醒,甚至沾点儿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