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可以接受「只拥有过褚如栩」,而不是「永远都能拥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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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透了,老人家睡得早又需要多休息,倒是还是不方便过多叨扰的,几人在墓前又聊了一小会后,言瑒找了个由头,便带着褚如栩和布朗尼离开了。
将家里地址告诉褚如栩后,言瑒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逐渐熟悉的街景,便彻底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里。
倒也不是预期中的紧张忐忑,是更类似於死寂般的平静。
言瑒像个知晓了自己既定命运的死刑犯,正在坦然奔赴向属於他的刑场。
褚如栩实在给他的生活注入了太多奇妙的东西,这让言瑒既舍不得惊动他、破坏这段刚刚萌芽的关系,却又忍不住想要把自己撕碎在他的面前。
人在某些特殊时刻总是有破坏欲的,如果不想伤害别人,那就会让自己痛苦。
言瑒希望能毫无保留地让褚如栩欣赏他内心空洞丑陋的样子,评判他浪漫热烈却又黯淡无光的过去,惊讶於他如艺术作品般混乱又血淋淋的家庭。
褚如栩总说喜欢他,总爱夸他漂亮,总爱说从未见过比他更好的人了。
言瑒甚至是雀跃的。
说不准是因为晚上喝的酒太烈太上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那些他藏匿了很久、却依然阵痛着往外渗组织液的伤口,展示给褚如栩看了。
“你还喜欢我么?”
“我还漂亮么?”
“你还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么?”
言瑒已经想好,到时候该以一个怎样病态又无所谓的表情面对褚如栩了。
他最好是逃走,如果没有……
言瑒在窗外闪过的城市霓虹中弯了弯琥珀般的眼睛。
那自己就不会再给他任何离开的机会了。
言瑒甚至怀疑,自己大概真的遗传到了父母疯狂的基因,只不过从前没有触发的机会,而他见褚如栩第一面时就感受到的特别,也不是因为欣赏对方的表面。
而是种终於等到了合适猎物的兴奋。
褚如栩死也要死在他身边。
想到这,言瑒满意地阖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瑒意识都有些朦胧了,褚如栩才叫醒了他。
“到了哥哥。”褚如栩说道。
言瑒像被下了战书似的,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抬头看着窗外的小白洋房,又瞧了瞧神情有些担忧的褚如栩,浅浅地笑着说道:“走吧。”
言瑒熟练翻找出钥匙开了门,睡着了的布朗尼被兜在狗窝里,一进门就放到了沙发边上。
房间依然是整洁如新的样子,餐桌上的郁金香有些发蔫儿,看起来那位代他收拾屋子的阿姨这几天应该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