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初春的某个深夜。
言瑒起来喝水的时候, 在二楼走廊的窗口,看到言子悠正在后院围墙的角落里挖着什么。
她的身影淹没在茂密的花丛里, 所以只能隐约看到她的动作,却不能看清具体情况。
但言瑒也并没有选择去打扰她。
三四月份时言子悠的病情总是会加重些的,医生说过, 这很正常, 只要她不做出伤害自己、伤害他人的行为,那可以适当让她自主选择些能纾解躁动情绪的事情。
他明天还有课,因为言子悠不肯搬家, 言瑒所考上的重点中学离这里有近四十分锺的车程, 所以每天都要起很早。
如果这个时候下去找言子悠, 那多半会被她抓住, 缠着他一起做很久莫名其妙的事情。
只是铲铲花园, 应该不算危险的行为吧。
言瑒这样想着,便没有打扰,喝完水就直接回了房间。
那晚海风呼啸,临近天明时似乎还下了雨,言瑒早上起来时,言子悠被雨淋湿的发丝还没有干透,可她心情却出奇得好,赤脚抱着一副描绘后院某处细节的画,在客厅哼着歌跳舞。
红色纱裙边角有雨滴落,言子悠高兴地在木质地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泛着水雾的脚印。
言瑒被她的情绪感染,弯着那双同她相似的漂亮眼睛,轻声开玩笑道:“妈妈,你昨晚在花园里找到什么好东西了么?”
可言子悠却转着圈地往楼上蹦跳去了,只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我昨晚没出门哦——”
言瑒怔了怔,但也并没有深思,只当是自己睡糊涂了,又或者是母亲忘了,反正都有可能,也都不太重要,这只是日常生活中无数个小插曲里最不起眼一个。
没什么特别。
言瑒可能根本不会有半点印象,如果言子悠没有在两天后离家出走的话……
……
言瑒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褚如栩又不在身边。
言瑒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点,每次褚如栩留宿,两人基本都会做,而只要开了个头,精力旺盛的小男孩就会变得格外磨人。
没有半点自控力可言。
而他一个有早起习惯的人,最近竟然养出了赖床的毛病。
真是色令智昏,言瑒在心里想道。
褚如栩大概是出去买午餐顺便遛布朗尼了。
倒也奇怪,像种微妙的默契,每次褚如栩都如同能预测他苏醒的时间似的,及时地给他肚子里补充上食物,前后误差不超过二十分锺。
比照顾小朋友都细致。
想到这,言瑒笑了笑,他刚要起身去楼下等对方,可才翻了个身,却感觉脖子传来一阵拉扯感,他茫然地往上面摸了摸,低头仔细一瞧,才发现箍住自己的是布朗尼的牵引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