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愤怒,没有厌恶,更没有喜悦。
只是淡淡的怅然。
“我今天经历了很多事情,实在没多余的力气和你纠缠了。”言瑒语气平静,像个冷漠的大人在对待哭着闹脾气的孩子般。
“柏鹭。”他叫了声对方的名字,又拍了拍对方环着自己的手,“你放开我,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次。”
“我们很长时间没聊过天了吧。”
柏鹭的动作有些冲钝,但显然并没有醉到听不懂话的程度,大概是被言瑒死水似的情绪给影响了,他微微顿了顿,片刻后,竟也真的放开了手。
他们的确很久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柏鹭依然是平时那副模样,西装革履,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精明,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算计进去。
如果不是他微微歪斜的眼镜和泛着红的耳朵,根本看不出对方的状态不佳。
最近不需要工作了,言瑒的穿搭也越发随性起来,虽然今天因为下午去了律所确认流程,穿得也是正装,但下午出门时太急,连外套都没记得拿。
好的爱情可能确实会滋养人,言瑒此时看起来和二十岁左右的学生都没什么两样。
柏鹭也许是刚结束某场商务宴请,喝得多了有点失控,想到自己计划落空,又被言瑒好一顿贬低,心里那点骄傲的自尊受不了磋磨,借着酒劲儿来找找茬。
也许是清楚,明天做完公证后,他和言瑒这段六年的感情就算是彻底结束了,以后他除了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没有任何能够和言瑒见面的机会,所以最后想在言瑒心里留下些什么痕迹。
不管是哪种,言瑒都不在乎了。
连困扰他最久、最痛的那个心结都能被温和地解开,他在这个瞬间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逃避柏鹭的必要了。
言瑒只想做一个体面的成年人该做的事——
将这段长期感情里一直悬着、忽略着的问题,开诚布公地和对方聊明白,然后彻底迎接崭新的人生。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中间依然默契地保持着那不到十五厘米的距离。
那仿佛暗示着他们永远无法真正靠近彼此的「安全距离」。
柏鹭微微偏过头,看着言瑒神色淡漠的侧脸,莫名有些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大三那年。
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多热烈,但起码言瑒在他面前总是笑着的。
他自习结束会提前出来几分锺,买好杯装的冰淇淋,等着收拾东西慢悠悠的言瑒从二楼晃下来。
他们会一起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有时候随便聊聊天,有时候就只是安静地彼此陪伴。
柏鹭喜欢看言瑒努力将最后一口奶油刮干净时意犹未尽的表情,也喜欢坠进对方瞳仁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