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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狄人抱着攻城柱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城门,在无尽的夜空中发出沉闷的巨响,而门的另一边是年家军的将士用身体铸起来的锁,正在崩裂坍塌,坚持不了多久了。

蔺阡忍很清楚,年家军坚持不了多久了,眼下也唯有最后一条路。

只要他跳下去,华容昭在这边埋伏的人就会立即出手,届时定能拖到长缨骑和禁军前来支援

偏头看了一眼扮作年听雨的老六,蔺阡忍很是抱歉的开口:“拉着你跟我一起死,我很过意不去,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所以,陛下是决定跳下去吗?”老六问。

凝望这一边倒的战局,蔺阡忍闭了一下眼睛:“那我现在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陛下,可否给我们君上再多一点信任。”老六坚定道:“我们君上离开前既然说了他会及时赶回来,那就一定能赶回来。”

蔺阡忍道:“我并非不相信他,只是城门一旦破开,一切就都来不及了,我不能拿北境百姓的生命做赌注。”

“我们君上也不会。”老六道:“他甚至比您更加珍惜生命,他不仅珍惜自己的生命,同样珍惜所有良善之人的生命。”

这一点蔺阡忍是知道的,年听雨绝对是他见过的最惜命的人,也是他见过的人最有仁慈之心的人。

如果年听雨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他不会扛着巨大的压力修改律例,更加不会每年都往北境送物资和银两,同样不会亲自来北境赈灾。

但所有事都怕“万一”两个字,万一年听雨赶不回来、夷狄人攻破了北境的城墙,万一年听雨赶回来了也无济於事,那又该如何呢。

他不敢做这个赌,风险太大了。

如若只拿他一个人的命去赌,他愿意陪年听雨去赌这一把,可他的身后是大干百姓和疆土,他赌不起。

蔺阡忍推开老六,跨上城墙的高阶,缓缓转了个身。

他面朝故土,背朝他乡。

最终合上了眸子,向后倾倒下去。

“蔺阡忍!”

蔺阡忍隐约听见了这么一声呼唤,大抵是死亡降临前的幻听吧。

蔺阡忍这样想着,便如期等待疼痛的降临。

从这么高的城墙坠下去一定会很疼吧,最终还会被马蹄与乱步踏的面目全非。

可那又如何,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疼痛并没有出现,他反而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强大的拉力。

睁眼看去,蔺阡忍只见自己的手背后给拉住了,然后对上了年听雨发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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