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本以为他做过那么多任务,经历过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在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一个时刻时,他应该不会有任何留恋才对。
但当这刻真的来临的时候。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他舍不得陆明月去经历那二十年的煎熬与等待,舍不得就这样孤零零地留下陆明月一个人。
他还想再看他最后一眼。
哪怕仅仅只有最后一眼,也比留给陆明月一具冷冰冰的身体好。
此刻,已经给盛宴做了好大一会儿的心肺复苏的医生见盛宴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他的眼睛还始终盯在门口。
知道他肯定是还想见家人最后一面,停下了手中毫无意义的救助行为。
向身后的护士们问道:“他的家人呢,让他进来跟病人告个别吧。”
“在门口呢。”有个比较边缘没有帮上什么忙的护士早就看到了陆明月站在门口,听到这话,忙不迭地出门将陆明月给拉进病房,“快快快,快跟你哥最后说两句话。”
早注意到病房里情况的陆明月,后背手脚都冰凉得可怕,听到护士的话,他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怎么就是最后呢?”
“你哥突然心脉衰竭,回天乏术了,对不起。”医生跟他道了歉。
“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衰竭了,不是说好了换个心脏就可以了吗?”陆明月将自己手上提着的钱打开放在医生面前,固执道,“医生你看,你要的钱,我筹来了,五十万一分不少,我都筹来了,我求求你再救救他吧。”
医生沉默。
“是不是钱不够啊?”陆明月看他不说话焦急地说道,“除了这五十万,我还有钱,你要多少我都有,我有好多好多的钱,求求你救救他吧。”
陆明月急得都快跟医生下跪了。
“陆明月。”盛宴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向陆明月招了招手。
“盛宴!”陆明月奔过去,拉住他的手,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安慰盛宴,“你别害怕,我有钱,我炒股挣了好多好多的钱,我一定可以救好你的。”
“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曹老师跟我们说,我们的成绩都上了京大的分数,等你好了,我们还要一起去京大读书的。”
“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盛宴最后好好地看了他一眼。
他记忆里的陆明月虽然穿得不好,但身上却永远干净,脸上也没有颓气,他就像一株迎风而长的小白杨,永远坚韧不屈。
但此刻他就像个被打断脊梁骨的少年,一脸焦急地蹲在他的病床边,满脸写满了害怕,就连手也冰凉得没有温度。
仿佛只要他能够好起来,他可以丢失他全部的坚韧与自尊。
陆明月不可以是这样的。
他的月亮就该永远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