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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行,好像又是他最无忧无虑的那几年,身强体健,跑起来像是要融进风里。

皑皑白色随着他的速度急速变换,前方的雪林不知不觉已经消失,前进不知何时变为了向下,脚下是同样覆盖着雪的阶梯,每一层台阶都雕刻古朴的鹤纹,这种几近装逼的讲究严律只在仙门主峰上见过,本以为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却没想到依旧记得。

在意识到自己所在何处,他几乎是本能地回过头。

高如天街的石阶尽头可以看到仙门精致的楼台飞宇的轮廓,即使隐没在风雪中,也应是凡人眼中仙人所居之地,让人目眩神迷心生向往,却有道人影背对着那些楼阁向他奔来。

宽大的袖袍被夹着雪的风吹鼓,他像是跑在云端上,急着要下来,长发束冠,额前两鬓的碎发拢不上去,便被吹得飘散,发丝上沾着柳絮般的雪。

他跑得近了,离严律两三级台阶时停下,却并不说话,只盯着严律看。

那是和死在江边的青年极其相似的面容,只是更年少些,眸子如同融雪之水般澄澈干净,左眼眼尾生着颗小小的泪痣,紧抿着嘴唇,长眼睫上已落了雪,却仍一眨不眨地看着严律,倔得厉害。

严律已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梦中自己似乎是笑着说了句话,那十八九岁模样的青年紧绷的表情才缓缓松弛,略显柔软地笑了,眼睫上的雪沫凝成了水珠,落下来。

青年的模样迅速模糊,风雪逐渐盖过周遭一切,耳边忽然响起水滴滴落的声音。

滴滴答答,越来越大,其他的声音逐渐消失,天旋地转间只能听到这种持续不断的滴答声。

严律一个激灵,猛地惊醒。

他花了两秒锺才逐渐回神,认出头顶的天花板还是仙门的休息室,有隔光窗帘的遮挡,屋内昏暗混沌,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高悬的心脏缓慢落下,严律轻微地呼出口气,重新闭上眼,却在下一秒又立刻睁开。

乌漆嘛黑的屋子里,除了他还有另一道呼吸声。

严律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按亮床头灯。

屋内被瞬间照亮,映出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人。

薛清极的双眼在灯光亮起时微微眯了眯,身体却依旧放松地依靠在椅子上不动,胳膊搭载扶手上,右手正把玩着严律睡前丢在床头柜的狗项圈,眼却看着严律,脸上带着点儿若有似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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