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胡旭杰长成了开始出活儿,手里也有了闲钱,又谈了女朋友,这才搬出去另外租房,不出活儿时还来严律这儿,三五不时就住下,所以客房一直都在用,被褥床单都是干净的。
薛清极笑了:“妖皇,心软是要吃亏的。”
“少放猪屁,”严律说,“滚去洗澡,没我心软你这会儿还没客房住呢!”
折腾了这么几天,俩人都滚得一身泥,薛清极洗完出来时感到一丝疲懒,这躯壳毕竟是修行不多,人放松后疲惫感就顺着侵入了全身。
严律原本正坐在茶几前抽烟发信息,见他这模样也顿了顿,起身在冰箱里翻了一圈儿,竟然拽出瓶蜂蜜来:“自己烧个热水,热水壶会用吧?碗柜里有杯子,喝点儿甜的刷完牙睡觉。”
他这模样倒是真跟以前在弥弥山时对年少的薛清极那会儿没两样,那时候没什么吃食,蜂蜜冲的水就算是不错的饮料了,薛清极见他还跟对小孩儿似的对自己,有些没脾气,只点了点头。
严律交代完也拿了换洗的东西进了卫生间,水声没多久就响起。
薛清极坐在他刚坐过的沙发上,揉了揉始终都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又翻了右手看。
触碰过赵红玫的额头的右手手心隐隐还有些发灰,他自己缓解体内孽气的速度远没有严律拔孽来得快,但同样的,一旦严律的灵力探入他身体,也就会立马发现他的异样。
薛清极漫不经心地搓了搓手心,将之前从薛家带出来的身份证放在茶几上。
他这躯壳今年不到二十五,就算活到八十岁,他也只剩几十年的时间。他会变老,逐渐成为力不从心的模样,仙门的老太太,咖啡店的老佘……哪个不是严律看着变老的呢?
薛清极将身份证翻过去丢在一旁,余光瞥见严律按在烟灰缸里的烟头仍有一点火星,便抬手将其完全按灭,拇指在严律留在烟屁上的牙印上抚过。
脑中忽然闪过一段记忆,是薛小年的。
记忆中薛小年时常被爹妈匆忙送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严律也并不阻止他做任何事,反倒偶尔在胡旭杰和佘龙不在时拿着几张纸坐在茶几旁,咬着烟捏着笔,在上边儿写写画画,时不时还掏出来手机查资料。
这记忆一闪而过,薛清极愣了愣,下意识朝茶几下面隐蔽的小格子看了一眼,竟然真看到了几页折叠成小块儿皱巴巴的纸。
他抽出来摊开,第一张用铅笔潦草地画着个坟包,周围还种着几棵树。
第二张也是个坟包,但这回显然是设计过的,像模像样地画了个供人祭拜的小台子。
第三张还是个坟包,只不过现代化了许多,看着像是公墓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张也都是款式不同的坟头,种的有草有花有树,墓碑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有的还设计的像个小牌坊,除了第一张的墓碑上写了俩字之后又给抆掉了外,后边儿无一例外都画了个兽爪一样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