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好像是块儿突然崩裂的大号木头,开窍不仅晚的人神共愤,还十分不合时宜,他恍然大悟道:“你刚才还理直气壮地喝个粥都得我送嘴边儿上, 这会儿倒是又因为个公主抱羞耻上了。”
他说话跟往薛清极脸皮上扎针似的, 字字破甲,火上浇油做得十分熟练,好像是真想把人给气死。
薛清极虽然没听懂“公主抱”是什么意思, 但也能明白这话里的嘲笑, 尤其是瞧见严律眼神里带的戏谑,真恨不得掐死他算完, 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这不一样。”
他生性敏感多思,天生就是个偏执到了占有欲和掌控欲都过强的性格, 又极其在意自己在严律面前的形象,连“示弱”都要掐着点儿来, 既要明面儿上得到实惠, 又要实际上占了上风。
平时的那些示弱委屈都是拿来撩拨严律的手段,真显出了他自认为的脆弱一面的时候,他又开始恼怒自个儿在严律丢了大脸, 觉得自己建立起来的和严律对等的成年人的模样坍塌。
换成以前薛清极还能面儿上笑眯眯地把这些心思压进肚子里, 但这会儿他和严律的关系刚发生了巨大变化,他终於跨上了千年来日思夜想的那个台子, 好像终於褪去了往日的厚厚壳子,刚展现出柔软些的内里, 就被不解风情的妖皇狠狠地戳了一下。
偏偏戳他的严律没心没肺,笑得烟都开始抖,薛清极头都快疼起来时严律的手伸过来拍了拍他的脸颊。
“你脸皮儿也太薄了,”严律笑道,“我那会儿还以为你死了,吓得够呛,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抱。行了,我不提了还不行吗?”
薛清极敏锐地听出他话里的纵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严律提溜着从苦汤子中拿起,又泡去了蜜罐儿里,紧抿着的嘴唇在这甜味儿里自然松懈,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
他的脸颊温热柔软,有着和浑身长刺儿的性格不同的触感,严律对这手感相当满意,还顺道掐了一把:“上山的路不好走,我看你也别御剑了,怕你半道栽下来我还得去找,等会儿出了村找没人的地方,我用原身带你上去。”
薛清极掀起眼皮来无奈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忍下了他这捏小孩儿脸似的动作,抓住他的手道:“也不至於御剑都御不了。”
他虽然没严律那怪物似的愈合能力,但这身体毕竟也有些浅薄修行,加上医修仔细处理,稍慢些的行走和御剑都不成问题。
比起这些,薛清极显然更在意另一件事儿:“这衣服是何处来的,我的衣服呢?”
“祭山神用的衣服早扔了,你穿里边儿的本来的衣服也都让血泡的不能看了。”严律见他走得稳当,这才松开手,边朝门口走边回答,“这是仙门医修给你上完药后临时找的,估计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薛清极用手指勾起衣摆看了看,就差把“不喜欢”写到脸上。
严律没想到他还有空对穿着打扮挑挑拣拣,无语了几秒才道:“你这脸穿麻袋都好看行不行?先凑合穿,我车上还有带的换洗衣服,回来找一件儿给你。”
听到“你这脸穿麻袋都好看”,薛清极的眉毛扬了扬,笑意又重新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