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情的时候严律觉得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现在他懂了,这些事儿就跟缠在他手臂上的纹身一样,烙在了他的神魂上。
车在雨帘中穿行,按照佘龙提供的地址,车开进离老堂街五六公里处的城中村。
雨声盖过了大部分的杂音,行人匆匆,没人注意到这旮旯里的出租房悄无声息地聚集了一批面色沉冷的人。
在澡堂打小工的小孩儿住的是顶楼,楼顶盖儿冬冷夏暖,好处是能有个小平台晾衣服。
今日大雨,衣服却不会有人来收了。
严律带着胡旭杰踩着出租房狭窄的楼梯来到顶层,佘龙和几个老堂街的熟脸儿已经等在屋内。
“这小孩儿刚长成,不久前才开始给澡堂打零工,按小时算钱,”佘龙引着严律去看屍体,介绍情况时语气复杂低沉,“他家里人都死绝了,是您跟老棉以前从福利院发现是妖带出来的,老棉给钱供他上学,今年才毕业,还没找正经工作,只是想赚点儿糊口钱。”
老堂街上许多妖都是这么个情况,没爹妈家人的就把街上当家,如果有同族,还能受同族照顾,长成后看情况决定要不要留在街上做事。
严律没吭声,其实佘龙不用引他他也能瞧见屍体,这是个简陋的一居室,这小孩儿就横倒在床上,嘴里混着内脏碎片的黑血流出,面目狰狞地睁眼看着天花板。
原本还在疑惑为什么这孩子不住的离同族更近一些,但一看到孩子身后显出一半儿的灰扑扑的翅膀,严律就明白了。
“是个翅族的小孩儿。”胡旭杰恨声道,“说了多少次,让他们这支儿多管管小辈儿,简直就是当耳旁风!”
翅族自混战时期就族中争斗不断,这支儿生性好斗,同族之间来往也不密切,更像人一样注重本姓家族,对这种混种就更不在乎了。
“联系封天纵,”严律对这些族内的事情插不上手,只能按下心里的不适,跟屋里其他几个妖说,“让他过来处理下后事儿,顺便也把最近翅族内部查快活丸的事儿跟我说说。”
一个小辈儿点头答应,拿着电话出去联系。
严律走到小孩儿身边看了看,对方因痛苦而狰狞的五官难掩青涩,显然年纪不大。
屍体尤有温度,应该刚死不久。灵力探进去,感觉到这小孩儿的心脏破裂,内脏也因为承受不了而多处破损,很典型的死於快活丸的症状。
“我进屋的时候他还在吐血,但却不像是之前发现的那些妖浑身孽气暴涨,”佘龙黯然,“我试着救他,但……”
他话说到一半,被敲门声打断。
佘龙走过去开了门,间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本来应该在医院的赤尾族长邹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