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吐出胡旭杰的名字,而是直接用“蛹”来代替。
这无疑是一种明显的对自己的暗示,妖皇在提醒自己,胡旭杰在这一刻已不存在了,坐在这放映室、孽化的瞬间,胡旭杰就已经是“蛹”了。
死亡和离别严律早在千年时间里习惯了,这种“习惯”并非是已麻木,而是已经习惯在接受事实的这一天到来时,他能迅速将情绪爆发的时间压缩在短短的一瞬。
在薛清极拉他的那一下过后,严律就已结束了自己晃神的时间。
薛清极曾一度认为严律的这种“习惯”是对他的残忍,但重活回来,他逐渐意识到这种“习惯”是妖皇千年时间里都插在身上的一把刀。
每一次身边人的离开,就将这刀推得更深入一寸,削掉他的一片血肉。
不知是谁带着哭腔道:“那大胡怎么办?他刚成这样,说不准还有救……”
佘龙眼里带着些许期盼,看向严律,盼望他的严哥能给他一点儿准话。
“他的确孽化不久,‘蛹’的轮廓甚至都还没成型,”薛清极不忍严律再开口,自己先接过话头,用剑尖指了指另一侧的几个“蛹”,“但他与其他在座者也有不同。”
放映室内虽然昏暗,但借着荧幕的光线不难分辨出这一排的“观众”一部分身上还残留着符纸束缚定身的痕迹,显然坐在这里时并不情愿,或孽化的痛苦无法接受,才被以这种手段禁锢在此。
但胡旭杰没有。
佘龙眼里的希望彻底被掐灭,喃喃道:“他是自愿的。”
自愿走到这间放映室,坐在这座位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孽化,等待着净地将自己彻底催化成一个怪物。
“如果孵化怨神是老孟为了自己‘活’的原因,那这跟快活丸也没什么区别,”董老太太叹道,“好糊涂的孩子,他想把自己做成邹雪花的药,老邹,好狠的心!”
“未必就是邹兴发所为,”薛清极眸中闪过不忍以及些许理解,慢慢道,“他心存死志,直到已走投无路,留下书信时就已经清楚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净地大概原本就有催化的功效,再加上他自己的意愿,所以才会如此快地进入‘蛹’的状态。”
邹兴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巧的是自己这个“女婿”也是一样。
放映室内的声音没有引起胡旭杰的任何反应,他仿佛是真的“死”了,口鼻之中流出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聚成一小滩,脚下还踩着个什么东西。
严律低头看了一眼,从手机壳看得出是封天纵的手机,已经没电了。
没有轻易挪动手机,严律直起身道:“他应该是在进门的时候发现了封天纵的手机,自己的手机被收走,所以偷拿了封天纵的。这可能意味着封天纵在他来的时候还不是‘一张皮’。”
薛清极看着他,没有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