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说出“替身”这两个字之后,韩荒的表情明显更加呆滞了。
林水程平静地看着他,垂下眼,似乎并不想继续再进行下去。
“不是——替身的话,那楚时寒呢?”韩荒有些不可思议。
林水程只觉得浑身的疲惫一拥而上,那一刹那,他似乎又回到了和许空对话的时候——又或者那个开车的神秘男人跟他的说话的时候。
在两年前,楚时寒刚出事的那段时间,他不相信他活着会不来联系他,可是也无从证明他出事了。
那时候的他每天都重复着这几句话,那几件事,他找着一切可能的知情人打听,反覆向每个认识的人解释他的担忧,但是却没有人相信。
是那张写着墓地地址的纸条终结了这一切,终结了他无望的探寻;而今又是同样的一批人,把第二张纸条送到他眼前来,告诉他:你只可到此,不可越过。
他轻轻地说:“他去世了。”
韩荒的表情更加震惊了。
短短几分锺之内,他见到、知道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韩荒一时间有些无法消化这样的事实。
他怔怔不知何言,好半天后才重新动了动。他低头继续把滚热的锅里的咕噜鱼夹起来,挑完刺后堆放在干净的碗盘里,随后用杓子舀起一杓热腾腾的汤汁浇在上面,随后推向林水程。
林水程说:“不用了。”
韩荒坚持:“吃吧,是给你挑的,我闲着没事。已经吃饱了。”
林水程没有动那一碟晶莹剔透的鱼肉,他低头默默喝了一碗汤,随后说:“韩同学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看了一眼傅落银坐的方向:“他……他还在等我。”
林水程站起身来,韩荒也跟着站起身来。
他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清楚目前以自己的立场,仿佛说什么都不合适。
韩荒压低声音:“师兄慢走。”
林水程送韩荒到门口。本该是他请客答谢,林水程去结帐的时候,却发现他们那桌的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过了。
前天告诉他:“是刚刚跟您一起进来的那位先生付的帐,他现在在23号桌。”
林水程低头看见前台递过来的帐单记录,上边一个潦草得几乎看不清的“傅”字。
林水程回头找二十三号桌。
傅落银点了一大堆菜,见他来了,招呼他坐下:“过来吃。”
林水程:“我吃过了。”
“一看你就没吃饱,你除了虾以外不吃海鲜河鲜,鱼你也不吃,首长这点倒是没随你。”傅落银眯起眼睛,“那哥们要追你,这些基本功课都不做好,表个白还让人吃不好饭,我看多半是追不到的,是不是?”
他挑起眉,笑吟吟地看着林水程。
他逗他似的,谈论首长的语气好像普通家长谈论自己的孩子,闷着逗他,还是说他像小猫咪,娇气又有趣。
林水程也不吭声,拿起他提前盛好的饭碗,低头继续吃。
傅落银给他点了鲜蘑菇鸡汤,辣炒排骨,椒盐土豆和葱爆基围虾,自己点了碗大骨粥在那里慢慢喝。
林水程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摸出来看了看,是韩荒发来的短消息。
韩荒:【学长,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是你最好不要再继续和你身边这个……男朋友在一起了,我真心的,其他人都好,但是这个人不适合你。我认识的林水程是坚强、独立、自由的,我不希望他有一天也会困囿在过去中麻痹自己。以我的立场说这些话,可能有些突兀,但是请学长理解我,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比任何人都开心快乐的。】
林水程看了一会儿,没有回复,轻轻叹了一口气。
傅落银瞅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继续喝汤,心里却盘算着一会儿回去要怎么收拾他。
林水程今晚的表现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把他丢在这边一个人吃饭不说,被学弟表白之后还失魂落魄的,林水程越是沉默着不说话,越是表现得这样柔软好欺负的时候,傅落银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心上翻涌而来的占有欲和征伐欲,他想把他欺负到哭。
林水程吃完后,傅落银带着他开车回家。
一路上他都没碰林水程,连靠近一点都没有,牵手也没有。林水程无知无觉,他沉默地在他身边走着,似乎在专心想事,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临近身边的深沉欲望和即将到来的危险——在他看来,傅落银只是和平常一样安静地开车而已。
到了家里时,林水程才知道傅落银今天有多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