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感谢声后,所有人继续做自己的事。
方首看犯罪卷宗,萧雅做预测指数表,和慕容杰讨论改进方向。
林水程选了几个新案件,从最简单的意外事故——坠楼、普通车祸开始着手,设置多重参数,重新建立模型。
萧雅和慕容杰的话给了他启示,他尝试加入更多的参数,尽可能还原真实场景,但是与之相应的,无关的噪点数据也增加了,难以排除。
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晟诗再次走了进来。
“林水程?”他环顾周围,语气冰冷,“林水程是谁?我在后台监控系统中看到你在做你自己的事,我交代的任务完成了没?”
林水程平静地说:“完成了。”
“完成个狗屁!这个需要每分锺都进行点击——”
“我写了个自动程序来完成,您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您传一份。这个程序的攻击次数可以达到每分锺三万六千次。”林水程说,“您的系统非常稳固,可以承受这么高频的攻击次数。”
冷不丁被一拍马屁,晟诗的脸色有所缓和。
但是林水程滴水不露的神情和话语,总觉得差那么一点意思,让人觉得如鲠在喉。
林水程的态度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压根儿就是应付他说话!实际上一身反骨!
他看了看林水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哦,是你啊,750分,新招进来的那个?”
林水程点点头。
晟诗随手在手机上调出林水程的简历,看了起来:“哟呵,高材生啊,履历这么漂亮,来这里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萧雅和慕容杰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方首站了起来,似乎想为林水程说几句话。
林水程回答得滴水不漏:“能和各位前辈共事,是我的荣幸。”
晟诗冷笑起来:“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哄人了是吧?你这是投机取巧!我开会时说了多少遍这个防火墙的重要性,你,你就是这么应付的?别以为会几个编程就了不起!我看看,你在做什么研究?说来听听?让你消极怠工也要做的,我看看是什么重大项目啊?”
林水程说:“蝴蝶效应预测。可运用到犯罪预测中。”
晟诗又笑了:“蝴蝶效应?那个东西根本不可解!就这个东西,能当饭吃?能做出来?联盟设立这个部门,每年拨预算下来,是让你测这个的?没用!我告诉你,都没用!你这种死读书的人我见多了,压根儿就——”
林水程不卑不亢地说:“或许您觉得您的防火墙系统有用?我觉得比起这个东西,我的研究还是更有价值一点。”
“你说什——”晟诗瞪大眼睛,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萧雅和慕容杰面面相觑,张大了嘴巴。
——林水程上班还没几天,就敢直接和新来的上级硬刚?
这也太莽了吧!
“我的意思是,您的防火墙系统是纸糊的,加密系统也是,三岁小孩都能破解。一旦联盟的量子安全墙告破,您这个系统甚至不需要敌人启用量子计算机就能破解。”林水程说。
“他好敢说……我天!!”
萧雅比着口型,无声地对慕容杰尖叫,满脸不可置信。
“三岁小孩?”晟诗气得脸都白了,“你破一个试试,你破一个试试?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荒唐的事,我的防火墙系统获了无数个奖!来来来你来破一个试试?无稽之谈!”
“我刚刚说您的系统可以承受每秒三万六千次劫持攻击,这个是唯一的优点,在及格边缘。”林水程伸手敲了敲键盘,输入了几行代码,页面直接跳进了他们所有人的系统,显示监控电脑桌面。
他直接选取了部长办公室的桌面,同时开放屏幕展示给所有人。
晟诗脸色铁青:“你调用我的桌面干什么?你怎么调用得了我的电脑桌面?”
桌面正在待机中,鼠标移动,跳出了“请输入密码”选项。
林水程回头看了一眼晟诗,同时在手机输入晟诗的名字,打开他的履历词条。
生日年月,喜好,家人状况,获得奖项,生平履历……
林水程敲击了几下键盘,输入数字,随后摁下回车。
页面启动,锁定解除,犯罪数据调查部部长的桌面一览无遗。
“本来只是猜一下,结果真是这样。您的密码是您这个系统的专利编号,这是我不建议继续使用您的系统的原因之一。您的系统连最基本的低级密码检索警告都没有,以至於部长级别的电脑密码完全私人化。”林水程问道,“现在,我可以继续我的研究了吗?”
当天下班时,傅落银过来找他。
他开车带着林水程回家,一边看路一边问:“听说你今天在你们那儿一战成名?”
八卦总是传得最快的,林水程上班没几天就直接和空降来的部长杠上了,这又是一个好八卦。
林水程懒得理他,抱着傅落银给他的一保温瓶牛奶慢慢喝着。
喝到一半,傅落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戳了戳:“表扬你。”
傅落银还记得林水程以前告诉他的话。
这只小猫咪是需要表扬的。
林水程看着他作乱的指尖,张了张嘴,傅落银赶在他咬自己之前把手缩了回去,继续开车。
开到一半,他突然听见林水程说:“其实我今天没打算跟他吵,是他一直叽里呱啦的太烦了。”
傅落银笑:“哦,你原来打算怎么样啊?”
“我本来想下班后向九处举报,我们部门系统每分锺遭到三万次以上的攻击,希望他们调查一下安全系统。”林水程说,“他的做法应该是违规的。”
傅落银差点笑死:“真有你的,这招够阴,怎么这么聪明啊,我的好学生?”
林水程又不理他了,低头喝牛奶。
“我听人说了,晟诗放话说,这个部门有你就没他,是这个意思吗?”傅落银问他。
林水程点了点头,这下他打起精神,询问傅落银:“他没有权利开除我吧?”
“没有,不过他可以打小报告,具体来说,是向国安九处进行人事报告,说你坏话。”傅落银说,“也就是跟我爸告状。”
林水程:“?”
傅落银顺手揉了揉他的头,沉声说:“你老公的人脉超乎你想象,林水程。等这事过了,过年时你得跟我爸挑个礼物,不过也不用担心,他很好哄。”
林水程“嗯”了一声。
车辆开到了地方,傅落银招呼林水程下车。
冬天天黑得快,星大校区内一片漆黑,房子钱只有路灯亮着。
傅落银想起刚刚在车上没皮没脸的话,轻轻勾住林水程的手:“……你以前,有时候会叫我老公的。”
林水程偏头看他。
傅落银笑:“再叫一声看看吧?”
他忽然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地凝视着林水程,“就一声,好不好,林水程。”
林水程顿了一会儿后,低头找钥匙。
刚把钥匙从兜里掏出来,傅落银就从背后抱住了他,把下巴埋在了他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
自从那天知道林水程有过男朋友之后,傅落银就总是在想,林水程和他在一起的这些习惯,有多少是跟上一个人养成的?
他也会用布满星星的眼神去看另一个人吗?
他知道这样想不好,但是他忍不住。
“就一声,林水程。”傅落银声音低低的,“你要醋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