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子戚用双手箍住那只不断甩尾巴的大鱼,艰难道:「改两个字的很少见,毕竟这姓名乃父母所授,即便入了什么门派,随着排辈,也只会改一个字。比如你娘入的那个什么素心宗,丹漪说她们这一辈的都叫素啥。」
「程家他们这一辈,都叫做嘉,也就是说,我娘入素心宗之前,应该叫程嘉瑶对吧?」辰子墨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辰子戚。
辰子戚点点头:「怎么了?」
辰子墨缓缓攥紧拳头,低头看着池中的游鱼:「我听到舅公,叫她嘉珍……」
「噗通……」辰子戚手中的锦鲤重新掉进了池子中,愣怔半晌,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你怀疑,她不是你娘?」
辰子墨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以前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他本来就是个不名誉的东西。直到进宫,看到常娥是怎么对待辰子戚的,才渐渐明白,他小时候渴望的那些母亲的疼爱,是可以存在的。娘亲,不该这么对他。
这还真是个不得了的秘密,辰子戚咬了咬唇:「先别声张,不然她又该打你了,咱们先试探试探。」
要试探,只能从程婕妤身上入手,辰子戚不得其门而入,便把这事告诉了常娥。
「啊?」常娥觉得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但还是认真听辰子戚说完,沉默了半晌,「要真这么说的话,确实有些奇怪,程婕妤的身段,瞧着不像是生过孩子的。」
「这你都会看?」辰子戚蹭到娘亲的怀里,毛手毛脚地到处摸摸,「哪里不一样?」
「小王八蛋,往哪儿摸呢!」常娥拽着他耳朵把他拽开,「这么着吧,回头我去试试她。」
至於怎么试,常娥不肯说,辰子戚也就没有跟黑蛋多讲,只是让他每天到清云宫来吃饭,少回去。
秋去冬来,第一场寒风很快就吹了过来。
辰子戚窝在被子里,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料想是不是快下雪了。等大雪封路,丹漪就更不会来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棱照进来,似乎比以往要亮堂。辰子戚睁开眼,看到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昨夜竟然下初雪了。
往被窝里缩了缩,不愿起来,忽而听到「啾」的一声,辰子戚一僵,猛地掀开被子。被子里面,浅色的褥子上,一只毛茸茸红彤彤的小毛球,正懒洋洋地靠着他的肚皮。
「神鸡!」辰子戚兴奋的将小红鸟抓到手中,「你是不是知道天冷了,跑来陪我呀?」
小红鸟不理他,顺着内衫的袖管钻进去,窝在温暖的拐角处不动了。
「哈哈哈哈……」辰子戚被那软软的毛毛弄得痒痒,抖抖胳膊把鸡仔抖出来,捂进被子里,三两下穿好衣服,又把鸡仔挖出来,揣到怀里,颠颠地往国师的太真宫跑去。
太真宫中,蓝山雨正拿着一件镶了狐毛的雪白披风给国师看:「上月及冠,宫主给我取了表字,叫轻尘。跟你的名字很配吧?」
蓝山雨,字轻尘;蓝江雪,字轻寒。
山雨浥轻尘,独钓寒江雪。连意境,都是对仗的。
「我俩又不是亲兄弟,弄这么对仗作甚?」国师不理他,伸手去抢披风,被蓝山雨躲了过去,一个不慎跌到了蓝山雨怀中。
「国师!」辰子戚揣着小红鸟跑进来,就看到蓝山雨正抱着国师,国师则抓着他的衣襟,两人僵在空中,齐齐转头来看他。
气氛有那么一点尴尬。
蓝山雨,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个动作……
「咳,殿下来了,」国师一把推开蓝山雨,整了整衣襟,温声道,「可有什么事?」
「那个……」辰子戚犹豫着,不知道国师跟蓝山雨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小红鸟的事蓝山雨知不知道。
因为辰子戚不开口,大殿里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啾?」怀里的小红鸟自己冒了出头。
气氛好像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