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隅跟许天博在楼下聊完, 虽然没有讨论出什么立杆见影药到病除的办法, 但好歹憋在心里这么长时间的事终於说了出来, 无论是什么效果,他都感觉舒服了很多。
正要再上楼去的时候,动漫社的几个人跟梁远聊完正好也下楼了。
“那我就不上去了, ”许天博说,“我跟他们回去还要继续旁听。”
“嗯,”林无隅点点头, “谢了。”
“谢什么啊,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陪着一块儿着急了, ”许天博叹了口气,“还挺生气。”
林无隅笑了:“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嗯。”许天博转身准备走。
“这事儿你还是先不要跟他说。”林无隅又交待了一句。
“我不会说, 这个我说本来就不合适,”许天博回过头, 很小声地说,“再说这事儿你已经瞒到这会儿了,现在谁跟他说谁被他打死……”
林无隅听了这句话没忍住笑了半天。
丁霁这个性子, 连许天博都能感觉得出来了。
梁远把动漫社的人送走, 拉了林无隅一块儿回了活动室。
“没有鱼,之前你说的那个掉队的设计,”余皓东站在电脑旁边,“已经做了吗?”
“做了,”林无隅说, “不是又要改吧?再改我就让它们列队成SB。”
余皓东笑了起来:“不是,不改了,都这会儿了怎么可能还改,我就是想问问时长,来得及吗?”
“一共七分锺分锺,”林无隅说,“上场一分锺,掉队两分锺,后面有三分锺队列变化,再留一分锺退场。”
“队列没弄太复杂吧,”梁远说,“先保证不出错。”
“就六个机,复杂不到哪儿去,”林无隅说,“出错的话换手动遥控,我跟余皓东。”
忙到差不多十点,林无隅才下了楼,刚走了两步,就看到花坛那儿坐了个人。
他转头的时候,这人迅速躲到了花坛后头。
光看这个帅气的剪影他都能认出来是丁霁,还捉迷藏呢,幼稚不幼稚?
他走了过去,转了半圈儿也没看到丁霁人在哪儿。
犹豫了一下之后,他清了清嗓子:“咕咕咕咕咕叽叽……”
马上就听到了花坛旁边的长椅后头有很轻的没有憋住的一声笑。
“丁霁?”林无隅转头看着长椅的方向,但是视线往上,看的是长椅后头的小路,“是你吗?站那儿干嘛?”
话音都还没落,丁霁已经从长椅后头嗖地地一下冲天而起。
林无隅一直很佩服丁霁的弹跳,原地起跳也能跟装了弹簧似的蹦得老高。
这会儿直接一原地一蹦,手都没撑一下就从长椅上方一跃而过,嗖的最多三步,就冲到了林无隅跟前儿。
然后才回过神:“你他妈吓我呢?”
“嗯,”林无隅笑了起来,“不然真有个人站那儿你会不知道吗?”
“是鬼的话谁能知道,”丁霁说,“还有什么外星人啊,怪兽啊……”
“怎么没上去?”林无隅搂住他肩膀,往宿舍方向慢慢走过去。
“我到的时候就听到梁远在走廊上说话了,”丁霁说,“估计是弄完了,我就懒得上去了。”
“吃宵夜吗?”林无隅问。
“吃吧。”丁霁点点头。
“是不是因为天儿冷了消耗大啊,”林无隅看了他一眼,“最近我只要问,你都说吃,而且每次还都跟我一块儿吃。”
“那我也没胖啊,”丁霁捏了捏自己的腰,“我现在用脑过度,这一天天的从早到晚都在刻苦学习,必修选修作业自习报告考核……还要提前学习应付我爸。”
“好惨啊。”林无隅笑着说。
“你也差不多,”丁霁说,“本来我挺一挺也能过去,就一看你都瘦成这样了,不吃点儿怎么行。”
“我瘦了吗?”林无隅摸了摸脸。
“小厨房有个体重秤,回去你称一下吧,”丁霁说,“你最近不光瘦了,还有黑眼圈儿。”
林无隅没说话,心里收了收,看了丁霁一眼。
“元旦完了休息几天吧,梁远也不给你发工资……还好上周攀登社的活动你没去,”丁霁说,“要不这会儿更瘦了。”
听丁霁这话的意思,是觉得他这阵社团活动太忙了累的,但他也没敢松口气,毕竟丁霁从小到大坑蒙拐骗说瞎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判断不了,何况最近他本来就挺累的,脑子转速都下降了。
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半仙儿呢,还是个靠观察细节来蒙人的小神童。
他看了看前后左右,没有人,於是胳膊一收,搂着丁霁,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非常响。
而且因为亲得靠近耳朵,丁霁感觉自己被这一口嘬得都耳鸣了。
“我靠,”他捂着耳朵搓了搓,“你这什么动静,嘴里有个喇叭么!”
林无隅笑得很愉快。
丁霁看着他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了,林无隅只是太累了?
但他认识林无隅这么长时间,无论是高考复习,还是接活儿,再累他都没有过最近这样的状态。
不光是累,是焦虑。
蚂蚁累了就趴着不动了,被扔到热锅上了才会像林无隅现在这样。
学校的元旦晚会还有一天,最后一次彩排已经结束,丁霁作为无人机社的后勤一员,全程无所事事地围观。
其实林无隅也没什么事,就杵电脑前头,看着屏幕。
最忙的是无人机。
收工回到宿舍的时候,林无隅说有点儿累,要赶紧睡觉。
洗澡都只用了三分锺,丁霁听到他进了浴室,等拿好自己的换洗衣服的时候,林无隅已经从浴室出来了。
“洗完了?”他有些吃惊地问。
“嗯,”林无隅冲着他一甩头,甩了他一脸水珠子,“头都洗完了。”
“你就洗了个头吧,”丁霁说,“就着冲头的水把身上打湿了再抆干。”
“真聪明。”林无隅往床上一扑。
丁霁洗完澡回到屋里的时候,林无隅还那个姿势趴在床上。
“头发不吹干了啊?”丁霁过去拍了他一下。
林无隅没有动。
丁霁弯下腰看了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这大概失眠太长时间终於挺不住了吧。
丁霁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把被子拉过来给他盖上,回到了自己床上坐着,这人睡在正中间,也没留出他的位置来。
“林无隅。”丁霁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拧着眉看着林无隅。
林无隅是真的睡着了,没有回应。
“你到底怎么了?”丁霁说,“你到底碰上什么事儿了还打死也不愿意告诉我?元旦过完以后我可就不惯着你了啊,我问什么你就得答什么,不老实就抽你。”
林无隅还是睡得很香。
丁霁起身把屋里的灯关掉了。
坐在床上。
一边听着林无隅的呼吸,一边听着客厅里的舍友走来走去小声说笑。
多好啊,就现在这样,多好啊。
客厅里的灯也灭了,宿舍里的人都回了自己屋,门一关,整个宿舍就都静了下来,只剩了林无隅的呼吸。
丁霁拱了两下,出溜到枕头上躺好了,拉过被子盖上。
睡吧,先把元旦开心过完了的。
不过计划往往跟不上变化。
丁霁这段时间也睡得不太实,所以半夜里林无隅有什么动静,他都能听到,会迷迷糊糊醒过来。
但今天这动静有点儿不一样。
不是林无隅掉下床了。
是林无隅说梦话了。
丁霁醒过来的时候林无隅还在说,嘟囔着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能听得出并不是什么好梦。
林无隅说得很急,很烦躁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