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凯风应了一声,正要下车,林飞然却拒绝了:“不用了叔叔,我自己去就行,我想逛一逛,会很慢的,您先送凯风回学校吧,我买完东西自己打个车就回了。”
顾凯风不满地啧了一声:“一起逛。”
“真不用,你先回学校。”林飞然背起装着矿泉圣水的书包,特别的有恃无恐。
小粘糕的粘性最近有变弱的趋势……
搞不好是快放坏了!得抓紧吃!
顾凯风一脸不满地被顾爸爸拉走了,林飞然则先朝卖儿童用品的分区走去。
五分钟后,林飞然从书包里拿出顾凯风喝过的那瓶水,拧开瓶盖,对着瓶口看了几秒钟,然后像个彻头彻尾的小变态一样伸出一点点舌尖,在瓶口上飞快地舔了一下。
舔完这一下,林飞然站在人来人往的批发市场过道上,自顾自地脸红成了一个小番茄。
啊啊啊啊啊我实在太没下限了啊!林飞然把水瓶往书包里奋力一塞!
林飞然在批发市场逛了一个多小时,买了一个小孩儿玩的皮球,按自己的审美买了一个毛茸茸的兔子公仔和一个洋娃娃,又买了几个发卡饰物,还买了一大兜子果冻、饼干、巧克力之类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最后去买了一大扎黄表纸、两捆线香,以及一个小香炉。
买完这些东西,林飞然在批发市场门口叫了辆出租车回学校,五点来钟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堵得厉害,本来半个小时就能开到的路程活生生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自从下午离开了自家人形阳气提取机之后,林飞然用顾凯风喝过的矿泉水瓶压制了三次阴阳眼,眼看大约还有五、六分钟的路就能安全抵达学校门口了,他体内那股阴气却又不老实起来。全身骤然变冷的感觉再次来袭,一直抱着矿泉水瓶的林飞然忙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但那种瞬间被暖融融的阳气包围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很可能是因为瓶口上顾凯风的唾液已经用光了。
林飞然不甘心地伸出红润的舌尖,在顾凯风喝过的瓶口上仔仔细细地舔了一圈,可是仍然没有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阳气,唯一的收获只是看起来更像个变态了!
算了,正好练练胆。林飞然想着,把瓶子拧好放回书包,战战兢兢地抬眼朝前方看了过去……他上车时拎着三大塑料袋采购来的东西,为了方便就坐在后排了,所以副驾驶本来是没人的,然而,在开启了阴阳眼后,林飞然惊悚地发现副驾驶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女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女鬼……
那女鬼的模样并不是很吓人,虽然一看就不是活人,而且一脸憔悴病容,但至少没缺胳膊少腿也没一脸血,在鬼界就算颜值非常高的了,女鬼穿着长裙,留着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大约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看上去生前应该是温婉清秀的类型。
林飞然见她一直没动静,便也不特别害怕,只是一直偷眼瞄着她,女鬼坐在副驾驶上也没做什么,只是把一只虚无缥缈的手轻轻搭在司机大叔按着变速杆的那只手上,女鬼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朴素的婚戒,只是那手指头枯瘦得像是一根稻草,婚戒挂在上面,晃晃荡荡的,仿佛分分钟就会落下来。
林飞然探头一看,发现司机大叔把着方向盘的左手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同样款式的朴素婚戒……
“开车慢一点,刚才抢那一下多危险。”忽然,女鬼开口,语调轻轻柔柔地埋怨了一句。
林飞然:“……”
这司机大叔开车的确是有点儿急。
这时,车子开到了学校正门口停下了。
司机指指计价器,朝后排座一伸手。
林飞然点出正好的钱塞进他手里,冲疑着要下车,刚把车门推开一条缝,还是硬着头皮鼓起勇气望向司机大叔,结结巴巴道:“冒、冒昧地问一下,您是不是以前结过婚,后来老婆生病过世了?”
大叔怔了一下,两道浓眉紧紧拧了起来,粗声粗气道:“什么意思?”
林飞然心一横,咬牙道:“您老婆是不是左边嘴角有一颗痣,很瘦很白,单眼皮,高鼻梁,头发长度到肩膀下面五公分,喜欢穿一条草绿色的长连衣裙,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和您手上一模一样的婚戒,头发总掖在耳朵后面?”
“我操……”司机大叔没反驳,只愣愣地张大了嘴巴,刚刚咬在嘴里的烟都掉了,“你……你认识我老婆?”
一直坐在副驾驶的女鬼转过头,神色和气地望向林飞然。
林飞然瞪大眼睛与她对视了片刻,女鬼开口了……
“您以后少抽点儿烟,一天两包太多了,至少也得控制在一包以内,”林飞然连珠炮般飞快地说着,“开车慢一点儿别总抢道,小华这几天总不说话是因为考试考砸了害怕,不是叛逆期,你别总骂他,有空去医院检查检查,你最近半年睡觉打呼噜打得厉害,还有那个……那个……”林飞然揉了揉鼻子,冲疑了片刻,不自在地说,“她以前从来没和你说过,因为觉得老夫老妻不好意思……她爱你,特别特别爱。”
说完,林飞然逃命似的拎着那三个装得满满的塑料袋从车后排座连滚带爬地蹿出去,然后拔腿就朝学校大门跑去了,一路上鬼影幢幢。
跑了一会儿林飞然就不敢跑了,他才跑了这十几米远的距离就撞上了好几只鬼,现在他开着阴阳眼,鬼撞在身上能感觉到,那种冷得全身发痛的感觉太难受了。林飞然也顾不得担心司机大叔会杀过来了,停下脚步拄着膝盖喘了几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顾凯风的电话,在等待接听的几秒钟间,林飞然抬眼朝刚才司机大叔停车的方向望去,那出租车仍然停在原地,大叔没气势汹汹地杀下来,车子也没开走。
“喂,宝贝儿。”顾凯风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