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第七十一章

眼中满是嘲弄和恨意,叶寒声锋锐的眼神仿佛一把尖刀,一层层剥开藏在光线表面之下的肮脏。叶茂开眼睛瞪得极大,胸膛剧烈起伏着,沉重的喘息声里透着沉重暮气。

重新挺直脊背,和他拉开距离。叶寒声甚至有闲心给他将病服上的褶皱抹平,又帮他按了床头的呼叫铃,「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他勾着嘴角轻声道:「你欠下的债还没还完,好戏才刚刚开场,你可得长长久久的活着。」

叶寒声转动轮椅退后一些,对守在一旁的余彪道:「走吧,下次再来看叶董。」

余彪被迫看了一场豪门撕逼大戏,闻言连忙推着他往外走,老板的阴私听多了,可没好处。

「你站住!」见他视自己如无物,叶秋芮脸色一阵青白,挡住门口质问道:「锺淩是不是去找过你?」

她就说锺淩那个窝囊废怎么忽然找到了好律师,又那么有胆气的坚持离婚还迅速的出了国,原来是叶寒声插了手。

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衬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叶寒声看向她的眼神冷而沉,他似笑非笑,「他是来找过我,离婚律师还是我给他请的。」不轻不重的敲了敲轮椅扶手,叶寒声声音温和道:「他现在人在米国,听说饭都吃不起只能流落街头。要不要我送你去跟他团聚?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两个人一起,说不定就不用露宿街头了。」

叶秋芮身上一寒,被他的眼神骇的退后两步。他虽然是笑着的,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恶毒,仿佛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随时会撕下伪善的人皮,扑上来将她、将叶家拆吃入腹。

「我的事,不用你管。」叶秋芮让开大门,往病床边靠近了一些。叶寒声嘲讽的瞥她一眼,示意余彪离开。

病房里的一切被他抛在身后,明明眼看着叶家人就要受到报应了,但是他却没有想像中的高兴。叶家的过往像一根有毒的藤蔓缠在他身上,日夜缠紧,吸食血液,让他痛苦不堪。但如今他亲手斩断这颗藤蔓,却只有无尽的烦躁和恶心。

胸口堵着一口郁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叶寒声烦躁的敲打着扶手,频率越来越快,借此压抑濒临失控的情绪。

那口堵着的郁气,让他只想破坏点什么来发泄烦躁的情绪。口袋里的手机这时突兀的响了一声,叶寒声的思绪被打断,拿出手机,萤幕上是温润发来的微信。

[助理今天给我买了鲜花饼,味道特别好。我给你寄了两箱到公司,记得查收哦=3=]

文字后面,他还发了一张自己咬着鲜花饼的自拍,照片上的温润还穿着戏服,笑的眉眼弯弯,脸颊上小酒窝若隐若现。不知道是不是又大了一岁的缘故,身上的少年气比初见时淡了许多,已经有了俊秀青年的模样。

但不管他变成何种模样,都能叫叶寒声一眼就软了心肠。

凑近萤幕碰了碰照片中的青年,叶寒声胸口的郁气一点点散开,他就像忽然闯进他世界的一束光,和而温暖,每每当他压制在心底的黑暗蠢蠢欲动时,他总能及时出现,用最温暖的话语将他拉回人间。

将照片保存下来,叶寒声给他回了消息:[好。拍戏注意身体。/亲亲]

收到回信的温润揉了揉有些热的耳朵尖,又回了个亲亲的表情过去。而后两口将剩下的鲜花饼吃完,抆抆手又继续去拍戏了。

*

叶寒声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叶茂开半靠在床头,神情木然的任由护士给他检查身体。他眼前仿佛还晃着叶寒声的面孔,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对他憎恨和厌恶。看着他的目光像凶狠的野兽,恨不得在他身上咬出几个血窟窿来。

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凉下来,叶茂开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感受到了大儿子对自己的恨意。

他一直以为,他和叶寒声之间的矛盾是因为他还太年轻,太黑白分明。等他年纪再大一些,成家立业了,他会明白男人的通病,会明白父子天性。他终究还是叶家的人。

他会明白,因为一个死人而跟活着的人较劲,放弃这偌大的叶家,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但今天叶寒声亲手撕开了两人间的最后一层窗户纸。他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不仅仅没有放下母亲的死,不仅仅谋划着准备报复仇人,他还憎恨着他的亲生父亲,憎恨着叶家。

叶家乃至叶氏,他一个都不准备放过。

叶茂开兀的嗤笑一声,喃喃自语道:「你会后悔的……」

叶秋芮见他神色异常,小心上前,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爸,您别气了,大哥他本来就是这个性——」

她话未说完,就被叶茂开猛然打落了水杯,水杯四分五裂,水珠溅了满地。叶茂开厉声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叶秋芮神情微僵,又很快掩饰过去,勉强笑道:「爸,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叶茂开一把推开她,冷笑道:「你早就知道了,还帮着那个贱人瞒着我是不是?好,好,你可真是我叶茂开的好女儿!!」

他狠狠瞪着神情僵硬的女儿,心中越发愤恨,咬牙切齿道:「秋庭是不是也知道?你们都瞒着——」他话音陡然一顿,忽然想起叶寒声的话来。

「你早就没有儿子了……」

「他们在叶秋庭出生前一年就背着你滚上了床……」

出生前一年……叶秋庭……

叶茂开缓缓瞪大了眼睛,一点点转过头去看满脸心虚的叶秋芮,心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可能……

叶茂开陡然捂住胸口,痛的蜷起身体,喉咙间发出沉重的喘气声。

叶秋芮以为他是想起母亲出轨的事又受到了刺激,着急的上前安抚他,却被叶茂开再一次使劲推开。他面孔扭曲,眼珠泛红,胡乱拿起桌上的花瓶掷向她,恨声道:「滚,你给我滚!!」

叶秋芮险险躲过,「嘭」的一声脆响后花瓶在地上砸的四分五裂。她后怕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缓缓往后退着,嘴上仍旧安抚道:「爸,我这就走,您别气,我现在就走……」

「滚!」

叶茂开重重喘着气,摸索着找到桌上的药瓶,倒了几颗直接咽了下去,快的失衡的的心跳才平复了一些。

喘匀了气,叶茂开拿过自己的手机,给自己的秘书打了电话。

秘书在一个小时之后赶到了病房。被砸的狼借一片的病房已经重新收拾干净了,丝毫看不出先前的纷争。秘书恭敬垂首站在病床前,「叶董,您有什么吩咐?」

叶茂开靠着床头,脸色又憔悴许多,太阳穴也隐隐作痛,但是如今除了他自己,已经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