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情小孩儿睡个觉能把自己睡得可怜巴巴泪流满面, 冲骋抱着他无奈地揉揉他后脑杓,说︰“又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了。”
陶淮南还在一下下亲冲骋,软乎乎烫烫的嘴唇贴过来, 带着小心翼翼的哄和求。
冲骋也跟他贴了贴脸, 脸上温度滚烫,冲骋又叫了他一声。
陶淮南还想亲,冲骋脖子往后仰了下, 说︰“把药吃了。”
陶淮南没亲到,於是动作停在原处,仰着脸不动了,睁着的大眼楮慢慢地眨, 带着病中的无力。没亲到也不闹, 只是安安静静地仰着脸朝着之前的方向。
冲骋想放开他把药拿过来, 看了他两秒到底还是没忍心, 低头去碰了下陶淮南的嘴。
“先吃药,等会儿烧傻了。”
冲骋下了床, 陶淮南自己裹着被坐在那儿, 一动不动的。
冲骋拿了药还没回过身的工夫,陶淮南咳了一声, 控制不住地低头呕了两下,马上用手捂着嘴。冲骋回头的时候陶淮南正不停地干呕。
“没事儿,松手。”冲骋边出去拿盆边跟他说, “吐吧, 别管。”
刚才还温情地碰嘴,转个眼的工夫就吐了, 把之前吃的粥全吐了出来。
冲骋手上端着个盆让他吐, 陶淮南太难受了, 胃里翻江倒海,浑身冷得直哆嗦。
吐了好半天,吐到后来胃里没东西了,只剩下痉挛一样的干呕。
冲骋让他漱了口,之后脱了他衣服,用没弄脏的毯子和被包着,把他抱着去了哥的房间。陶淮南吐完算是彻底清醒了,躺在那儿的样子看起来太无措了。
冲骋拿了条热毛巾过来给他抆手,陶淮南接过来说︰“我自己抆吧。”
本来嗓子就哑,又被胃液一烧,快出不了声了。冲骋把毛巾给他,转头去收拾他们房间。陶淮南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他折腾得冲骋到现在还睡不了觉。
陶淮南体质实在弱,这会儿躺在没暖热的床上,浑身都难受,心里也难受。
冲骋收拾得很快,该扔的扔该泡的泡上,洗了手进来的时候陶淮南脸正朝着他的方向等着。
冲骋让他把药吃了,摸摸额头说︰“半夜不折腾你,先吃药把烧退了,明早去打针。”
陶淮南说“好”。
一点点超出兄弟之间的温情被陶淮南这一吐全吐没了,可或许是他们实在太亲密了,亲密到任何环境和场景里面对着彼此都不会觉得尴尬和不自然,好像在他们身上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们失去从容。他们就像每一个平常的晚上一样,也像每一次陶淮南发烧生病时一样,他蜷缩在冲骋怀里,从冲骋身上汲取他的气息和温度。
冲骋给他揉着胃,胃里空空的这会儿肚子都塌下去了,冲骋用掌心贴着他,说︰“好像只病猫。”
陶淮南在他怀里闭着眼楮,先是“嗯”了声,又说“对不起”。
“先不用对不起。”冲骋垂下眼楮扫扫他后脑杓,“下次我说带你打针你再耍赖不去的时候说吧,我现在没打你都是看在你有病的份上。”
听声音都知道他其实现在心情很差,脾气也很差,这都是强压着火的。可他手心还是很暖乎,一直贴在陶淮南肚子上,这样很舒服,让看不到的小瞎子很有安全感。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冲骋这样压着脾气说的话陶淮南反正心情好了些,他把手盖在冲骋手上,他手心滚烫,这么热热软软地覆着还真的像小猫的爪子。
陶淮南用手指抓抓冲骋的手背,说︰“对不起啦……我被你们惯得太任性了。”
小孩儿听话,一有点什么事先自责。其实也不怪他,无非就是不想打针不想去医院,半夜烧成这样也是没想到,他要能知道自己半夜会这么折腾冲骋,他自己就先说要打针了。
说话基本出不了声,喘气也费力得很,这幅没精神没活力的模样冲骋烦死了。他又把陶淮南往自己身上按了按,皱着眉说︰“你就说得好听。”
陶淮南刚才脱了睡衣就再没穿,这会儿后背贴着冲骋的睡衣,被子里也暖得热热的,这样太舒服,闭上眼没多会儿就又睡着了。
退烧药还是管用,只不过药效只能维持几个小时。
天一亮冲骋二话不说带着陶淮南去医院了,假都忘了请。手机上老师打了两个电话,哥也打了几个。
冲骋看到的时候先给哥回了一个,说陶淮南有点感冒,过来打个针。
然后又给老师回电话请了今天的假。
临时病房乱哄哄的,陶淮南脱了鞋坐在床上吊着水,觉得脚有点冷,摸索着把外套车过来盖在脚上。
冲骋进来先摸摸他额头试温度,说︰“没烧,挺好。”
“不烧啦。”陶淮南还是说不出话,只能发出点气音,他小声说,“我还是有点冷。”
冲骋脱了外套搭在他身上,陶淮南问︰“那你冷不冷?”
“我不冷。”冲骋看着他发白的嘴唇,从陶淮南外套兜里摸出唇膏给他抹了抹。
针一直打到中午,一共三瓶,第一瓶打完陶淮南开始有点出汗了,人看着也精神多了。
冲骋手握着他打针的胳膊,陶淮南不喜欢药水流进血管里那种冰冰凉凉的冷漠感,冲骋给他焐着。
病房里暖气和空调都开得足,陶淮南出汗了就披不住衣服。他还是像个小孩儿一样,病得重不重全写脸上,病得狠了就蔫了,稍微好了点就欢实了。
他开始用那破嗓子跟冲骋说话,还一直说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