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没赶上送钱这一茬,少爷脾气昨晚洗完澡衣服扔了也就忘了,也压根没想到小男生真能来。
听说真来送钱了还乐了会儿,说︰“还挺实诚。”
少爷们搭了身衣服就当倒霉了,谁能真难为人。
结果没想到这次也是碰上茬子了,那男生连着三天早上在他们班门口等。一小遝长方形钞票天天伸手递,碰上季楠给季楠,碰上石凯给石凯。他俩都不要,那就明天还来。
班里人都当笑话看的,俩少爷这是让人侮辱了。然而那男生脸上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天天就是木着脸伸手递钱,跟个愣子似的。
想发火也不是,损他两句也不是。
“你说你是不是该,”陶淮南笑话季楠,“谁让你非刁难人。”
“我让人泼一身菜汤,敢情还成我不对了?”季楠哭笑不得,跟冲骋说,“冲哥管管你弟,你弟观念有问题。”
冲骋伸手按着陶淮南后脑杓把他脑袋掰回来,手在书上敲了敲︰“背完了么?谁说什么你都能搭上。”
陶淮南连忙说︰“马上背马上背。”
文科陶淮南背得都不错,历史年代表记得很准,还能自己列出年代线把事件都背着排出来。下学期一开学就得分班,陶淮南学文是肯定的。
冲骋虽说是哪边成绩都不错,但显然他就是理科脑子,做题对他来说比文科那些理解性的东西容易得多。
在冲骋那儿就没考虑过这事,他俩得在一个班,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陶淮南刚开始说了几次,见冲骋不爱聊这个也就不提了。
但这件事上他俩有分歧,不聊不代表陶淮南妥协了。
高一快结束的时候学校开始收文理班意向表了。
石凯理科,季楠文科。陶淮南文科,冲骋表冲冲交不上去。
陶淮南扣着冲骋填了文科的表不让他交,坚持说︰“反正都在一个学校,都一样的。”
冲骋被他磨了几天,心里那阵烦躁本来就一直在顶着,他把表从陶淮南那儿抽了出来,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陶淮南好声好气地说︰“我就想让你学理。”
“嗯,”冲骋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就想让我离你远点。”
“不是那回事。”陶淮南皱着眉,脸上表情很执着,“我不可能永远不跟你分开,你早晚得放开我。”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味儿,就是话说得急了,话赶话就说了出去。
冲骋半天没吭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在那之后他们又僵持了几天,陶淮南头一次在冲骋面前这样坚持什么,这次他是真铁了心不让冲骋继续跟着他。
不管冲骋怎么生气怎么发火,陶淮南都没松过口。
冲骋后来压根不再跟他说话,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他俩之间冲骋向来说一不二,他定的事改不了。
陶淮南是在他手里长大的,陶淮南得一直听他的。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早就在这么多年里习惯了,也是他们都默认了的生活方式。
这次陶淮南难得坚持,扛着冲骋的怒意和脾气,把他俩一起没分开过的手给分开了。
他下了狠心故意跟冲骋说︰“我已经长大了啊,我不需要你一直盯着我。”
冲骋盯了他很久,很久很久。
陶淮南睫毛轻轻颤着,听见冲骋平静地说了声“行”。
最后陶淮南自己拿着冲骋的表交了上去,冲骋看都没看他。陶淮南自己沿着过道回来,腿在桌角上刮了下,硬角磕得他脸都皱了,冲骋捏着笔做题,问都没问。
在学校俩人都不说话了,别人都看出来他俩之间出了问题,季楠问了两次,冲骋脸色一直难看,陶淮南是只摇头什么都不说。
从陶淮南交了表开始,冲骋在家也不理他。晚上睡觉房间都不回,拿了条毯子就在沙发睡。天天一个字都不说,不管陶淮南干什么他都不管。
哥知道他俩因为分班的事儿闹别扭了,帮着哄了一次冲骋,没哄好。
陶淮南是压根不敢往冲骋跟前凑,冲骋的低气压让陶淮南气都不敢喘。
陶淮南有一次趁哥哥不在家,把冲骋堵在浴室,闭着眼楮要亲他。
冲骋脖子往后仰,没让他亲着。
陶淮南把自己脱光了,只穿着短裤去抱冲骋,说冷。
这是陶淮南第一次脱离冲骋的掌控,没有听他的话。他知道冲骋必然生气,也早做好准备承受他的脾气了。
为了让冲骋消气真是什么招都敢使,是真没办法了。
然而冲骋看都不看他,胳膊一拨把他拨开,自己出去了。
陶淮南坐在浴缸的边沿,发了会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