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绛哼哼唧唧着, 看到云祯来忍不住撒娇抱怨:“我听说你日日听曲儿,竟忘了我么,也不来瞧瞧我, 你知道我有多无聊吗?”
云祯只觉得好笑, 细细看了下他的腿, 果然好了许多:“我以为你温香软玉,有美相伴, 可不敢来扰你。”他恶意想着,也不知道瘸着腿,能如何行那般事, 算起来当初那突然冒出来的孩子的年龄, 可不就是这时候该怀上了?当初朱绛母亲来自己跟前又哭又闹, 求自己认下那孩儿的面容, 还历历在目,真叫人恶心。
朱绛心里警锺大作:“什么有美相伴?我这几个婢子你从小见到大,都是相貌平平, 不过是从小伺候着罢了。”
云祯似笑非笑:“你那表妹呢?”
果然!朱绛只觉得头发都立了起来,才见了一次,怎就如此惦念!美色果然误人!他也没想到若是云祯看上了这表妹, 合该日日来看他才对,一心只忙着抹:“胡说什么呢, 那是我母亲远房姨妹的孩子,还在孝中,不过是正好来看我撞上了罢了, 如今也快出孝了, 已回家里等家里议亲呢。”
云祯脸色凉薄:“知道了。”关我屁事。
这脸色绝算不上亲切,朱绛却越发觉得好兄弟被美色给引诱了, 这可万万不能,须得让好兄弟知道,这世上好玩的多着呢,哪样都比女人好!他连忙亲亲热热拥着云祯的手:“你天天去听曲儿,其实是备着圣寿的礼吧?”
云祯淡淡道:“算是吧。”关你屁事。
粗线条的朱绛可一点没觉察道:“明儿我就可以下夹板了,到时候我和你去湖边看角斗去,那边听说出来个新童儿,全身绣满牡丹,我看西津侯家的老五说了,那童儿皮肤白,绣着粉红牡丹,真是遍身锦绣,上场摔角,极是好看,人人都夸极好的!听说是出来的新刺青药水,颜色极好,咱们去看看。”
云祯意兴寥落:“行吧。”
朱绛还在极力撺掇:“你不是想要给圣寿献节目吗?这个倒新巧呢。民间百戏献寿,一贯都是我们勳贵府上各出奇招,今年听说我们府上献的是颂圣的戏,太没新意了,但是我家国公爷爷就是万事求稳,哎!”
云祯敷衍:“好吧好吧,给你带了好些时兴的画本子,你无聊可以看看,我忽然想起明儿又要进学了,前儿梅大学士布置的大字还没写,我赶紧回去写一写,过两天再和你一起去看戏去。”
朱绛有些不满:“你才过来一会儿,不是有令狐翊帮你写作业吗?”他看到云祯给他怀里塞的小包裹,打开果然看到好些画得极精美的画本子,都是新出买看过的,不由又回嗔作喜:“真是画得好!正好这些日子无聊,原来那几本画本子都翻得要霉烂了,你这是南边才进来的吧?看这画风,果然缠绵,多亏你费心了!”
云祯起来随口应了句,起身就走,他可没那耐心去找,不过是随口让书童出去搜刮好看又好卖的的新巧画本子罢了,再带了些新奇吃的,也就算尽了兄弟情谊了。
云祯走后,朱绛喜滋滋拿着那叠本子翻着挑拣,忽然脸色一变,却是拿到了一本极精美的册子,册子面上一个女子身披轻纱,赫然正在水中沐浴,水中薄雾蔼然,女子玲珑身段若隐若现——赫然正是一本香艳春情画本子。
吉祥儿果然开始对女人有兴趣了!朱绛忧心忡忡,将册子拢好,意兴全无,想起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若是开始纳妾,也和家里那些表兄纨絝子一般,留连青楼,沉迷美色可怎么得了,他又没有长辈管束,再被些闲人瞎带去些脏地方,一不小心可不是被那些人给带歪了?
自己可得赶紧好好陪着吉祥儿,不许别人把他给带歪了,自觉责任重大的朱绛坐了起来,严肃想到,自己得赶紧好起来了。
文心殿内,姬冰原将军机处呈上来再次修改过的条陈再次看过后,点了点头,松了口气,批了个朱红的“准”字,垂头看向站在下边恭恭敬敬的章琰,丁岱正捧着条陈送回给他。
他笑道:“章爱卿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的,辛苦了,今日这条策下去,待道颁旨后,又要好些日子辛劳,这两日章爱卿可松散松散,朕吩咐下去,给你几日假日。”
章琰看到皇上终於准了,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激动,这些日子他带着军机处的人,日夜不息,反覆修改条陈,总算将这军制给改了出来,好不容易终於得了圣上准了,心上一颗大石落下,连忙跪下谢恩:“臣不敢当。”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禀道:“臣前些日子置了处宅子,这几日正好搬出昭信侯府。”他如今在军机处,又是身负重任,回去昭信侯府,少不得和昭信侯来往,到时候被小人攻讦他与昭信侯勾结,倒不好,倒不如先和皇上禀明了搬出,也免了这嫌疑。
姬冰原脸上笑意收了收:“仍住昭信侯府吧,云祯还需你教导。”
章琰道:“臣如今既有差使,不好再住昭信侯府。”
姬冰原撂下笔,淡淡道:“你这是要做纯臣了?朕却看不得背主之人。”
章琰吃了一惊,连忙磕头道:“臣不敢有贰心。”背上却已起了一身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