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原语声平静:“你也想去戍边?和朱五一起?”
云祯笑嘻嘻:“我想了下觉得既然都是从军, 不如和朱绛一起去边城看看,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皇上您看, 我正好可以过去在那边开个镖局,若是北楔那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 我也可以立刻给您通风报信。”
“边疆形式多变,这样才好历练……”云祯越说越兴致勃勃, 他连边陲九城每一座城如今的守将和兵力都说了出来, 又如数家珍地述说了一轮每座城守势攻势的优劣。
姬冰原听他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说城应该如何修,兵应当如何练, 足说了一盏茶时间,伸手替他倒了杯茶:“听出来了,你准备得很充分,很想和朱五一起出去?”
云祯说久了确实口干,接过茶就喝,一边道:“就是觉得在京里确实太久了, 如果能出去看看边关也好——当然能和朱五做个伴也好,他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啥时候就捅篓子。”后一句话说得老气横秋的, 明明自己脸上全是稚气。
姬冰原看了眼他的神色不说话,云祯看他脸色还好, 心下微微定了些, 笑着问他:“所以我说了这么多,皇上您答应不?”
姬冰原不置可否,只道:“先用膳,一会儿军机处正有事商议, 你可以过来旁听。”
云祯心里又开始没底起来,七上八下稀里糊涂地把膳三口四口给用完了,姬冰原皱了皱眉,有心再叫他进些,想着他心里有事,说不准倒存食了,罢了,他慢条斯理用完早膳,才起了身带了云祯出来到了军机处。
军机处设在南书房,是议军机大事的地方,平日里无关人等不可擅入,云祯也是第一次进来,进去就看到议事厅中央搁着一座方方正正的大桌,方桌上黄花梨木框成了一方小世界,青山绿水栩栩如生,城郭野村色色齐全,缩微在内,却是一幅极壮阔的山河仿具烫样,不少山上城中插着小小缎旗,上头蝇头小楷标着驻兵几万,守将何人,按察使某某,十分一目了然。
云祯惊叹了一声,姬冰原转头看了眼他,走到舆图沙盆旁指给他看:“这就是我大雍各地守关驻兵的山河地理图了。”
他点了点北边:“这边是边陲九城,你刚才说的。”
云祯走过去凭栏而看,姬冰原继续道:“边陲人烟极少,消息不通,居民大多为流放的罪民,军中卒子也多为问罪刺配充军的犯人。各城明上报上来的驻军数,只有三分之二是真的,剩下三分之一都是逃了但仍然报上来,边将们用来吃空饷的,这还是前些日子整编军制刚核对过的,核对之前可能只有二分之一。”
云祯震惊:“那如何不按实际数核发?不对,这人数不够,为何不赶紧征兵补齐?”
一个声音响起道:“按实际数核发,边将无以为继,逃跑的更多,养过兵的都知道,朝廷发的军饷,是远不够养兵的,但边疆苦寒,地瘠民贫,无法屯田养兵,罪兵又屡逃不止,落草为寇,匪盗肆劫。在当地征兵更难,如今每座边城,每营人数不足千人,应援防守,均远远不敷。”
云祯转头看到章琰刚走了进来,正向皇上行礼。
姬冰原抬手让他免礼,又向云祯道:“你刚才说的那些攻守安排,练兵演阵,挖壕沟坚城墙齐武备,一切都是在兵足粮完的基础上开展的,你明白了吗?关防器械马匹,每一样都需要钱,国库空虚。”
云祯大为震动,抬眼去看姬冰原:“九边这样,若是敌人打过来,岂不是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