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加了蛋呢。”江予夺说,“省得你说我抠。”
“真记仇。”程恪说。
“嗯。”江予夺点点头,伸手把他这锅饭拿了过去,很快地拌着,“不是我说,有时候看你做什么事儿真是让人着急啊。”
“我用的左手。”程恪瞪着他。
江予夺没说话,迅速把勺换到了右手,继续拌着,动作不如左手利索,但比起他的动作那的确是利索了很多。
程恪冲他竖了竖拇指。
拌好的饭程恪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放了一个蛋,特别好吃,比他没残疾的时候拌的都匀。
“一会儿吃完我送你回去,”江予夺边吃边拿了手机戳着,“我回家。”
“嗯。”程恪点点头,听到江予夺今天晚上不在他那儿守夜了,他有点儿失望,但又很快因为自己这点儿失望而有些尴尬。
“我叫人在附近转着了,”江予夺说,“如果那俩人还会来,我想看看他们是冲你还是冲我。”
“……哦!”程恪恍然大悟。
江予夺扫了他一眼。
“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可能弄错了也不一定,”程恪说,“老板说那儿小偷不少,可能想偷东西,以为被发现了。”
“有可能。”江予夺说。
程恪感觉江予夺一旦区分出了“他们”和“非他们”之后,对待两者的态度就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
现在江予夺认为那两个人不是“他们”,就很冷静,并且也能接受或许是看错了的判断。
一想到这些,程恪就觉得有些堵,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那个心理医生……”
问出口了之后,他才感觉有些唐突,他甚至没想好要问什么。
“姓罗,”江予夺一边戳手机一边头也没抬地回答了他,“我叫她罗姐,你真要有什么……猜测,你还不如猜卢茜呢,卢茜多漂亮。”
“……我没那个意思。”程恪埋头吃饭。
江予夺安排在附近转悠的人还挺能隐藏的,要不是他临走之前告诉了程恪那俩人是他的人,程恪还真注意不到。
两个很普通的人,看着跟路上能看到的任何人都没有区别,甚至察觉不出他们身上平时恨不得漫出去百米远的混混气质。
而且这俩人并不一直在某一个地方呆着,程恪看着楼下,他俩聊完一根烟的时间之后就不见了。
后来又来了一辆面包车,又开过一辆摩托,又有个围巾包着头的人站了一会儿……程恪分不清哪些是,哪些不是。
站在视窗看着楼下的时候,他突然有些能体会到江予夺站在窗帘后面看着外面时的心情。
他现在只是单纯地猜测,如果这里面夹杂着重恐惧,而你需要在恐惧里分辨出哪些是源头……
程恪回到沙发上坐下,今天挺累的,虽然他没干什么活儿,但一整天都来回走着,也没太坐着休息,这会儿腿有点儿发酸。
挺长时间没锻炼了,还真体力不支啊。
程恪拿过手机,看着小杨教练发过来的好几条催他去锻炼的消息,他一直没回,懒得一遍遍跟人说自己手骨折了,不小心摔的,没事儿的,过一个月就能拆石膏了……
手机响了一声,许丁发了条消息过来。
-我在店里,你居然把东西都安排好了,我还说过来看看要怎么弄呢
-今天工人都在,就全弄了
程恪给他回复了一条。
犹豫了一下,他又打了几个字。
你是不是想找老三
他把这几个字删掉了,又重新打了几个字。
你觉得老三能
再删掉。
对着空白的输入框愣了半天之后,他叹了口气,在没弄清江予夺为什么“不敢”之前,他还是不要跟许丁提。
如果他提了,许丁估计会马上安排。
江予夺拍视频,其实还挺不错的,只是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训练,那些跟他平时接触的小兄弟们完全不同的各种人,他也需要去适应,万一他觉得谁是可疑的陌生人……
程恪皱了皱眉。
是因为这个吗?害怕这样的情况出现?
如果江予夺的“不敢”是指这个,那就更证明了他还没有“好了”。
程恪把手机扔到一边,倒在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随便找了个台,听着电视剧里的声音。
电视剧插播广告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一声。
拿起来的时候程恪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是愉快,消息是江予夺发过来的。
-沙发要换了
-怎么了?
程恪飞快地给他回了一条。
江予夺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拍的沙发,能看到沙发上有一块湿了。
-。。。又尿了?
-拉的屎
-。。。。
-我教育它了,但是它不服
-怎么教育的?
江予夺又发了一段小视频过来。
画面里喵被他仰面朝天按在那片水渍旁边,他手里拿着根筷子比着喵:“现在我要对你用刑了啊,你现在给我跪下还来得及。”
但喵完全不受威胁,抱着他的手在筷子上愉快地啃着。
程恪笑了半天。
-你这视频好意思让你护法和兄弟们看到吗
-我平时就这么教训他们的
程恪又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之后又叹了口气。
江予夺在不受某些因素干扰的时候,是一个很可爱的人,虽然跟漂亮不沾边儿,但叫一声“小可爱”也还是合适的。
只是更多的时间里……
对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之后,程恪坐了起来,拿过手机点开了,搜索了一下“有对方身份证号码能查到通话记录吗”。
不能,似乎还得有服务密码。
程恪拧着眉。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有些过头了,江予夺极力想自己看起来已经“好了”,在提及过去和心理医生时,都表现得很镇定平静。
再在这个问题上,江予夺不会再给他有进一步探究的机会,而他也不想再表现出不信任……
但查通话记录找到心理医生罗姐这样的事,他实在也很犹豫。
他没有任何立场,去做这件事。
想了很长时间之后,他还是给许丁发了条消息。
-知道手机号和身份证号,能查到通话记录吗?
他的确是个废物,一向对“朋友”这种关系都懒得经营的废物,在这种时候,他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许丁。
但就算还有别的人,他可能想到的依旧只有许丁。
毕竟许丁认识江予夺,也可能已经猜到了他跟江予夺的关系,或者说……误会了他和江予夺的关系。
许丁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可以找人帮忙查
-好的
他简单地回了一句。
许丁的加复让他松了口气,这句话给他留了足够的余地,没有问是谁要查,也没有问是要查谁。
发了一会儿愣,他又点开了江予夺发过来的那条小视频,回圈看了能有十几遍。
“现在我要对你用刑了啊,你现在给我跪下还来得及。”
“现在我要对你用刑了啊,你现在给我跪下还来得及。”
……
他边听边乐,给江予夺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给我发张照片看看
-干嘛?
江予夺回了消息,虽然有疑问,但还是发了张照片过来。
程恪一看,顿时又笑了半天,江予夺给他发的是之前拍的那张大写O的大字造型图。
“傻逼,”程恪发了条语音过去,“谁要这张了,我是让你现在给我拍一张。”
江予夺挺配合地自拍了一张发过来。
大概是因为想跟喵一合影,但是喵不太配合,所以整个画面都糊得厉害。
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江予夺这会儿心情不错,咧着嘴笑得挺开心。
-你是不是害怕啊
-我的人在你附近呢,有什么不对你给我打电话就行
江予夺又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不是,就是想你了
程恪这条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就后悔了,赶紧点了撤回,然后盯着萤幕。
过了几秒钟,江予夺的消息回了过来。
-我看到了,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