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门撞到他之后弹了回去,江予夺没有跟着冲过去拉开门,而是把程恪往身后窗边推了一把。
果然,门弹回去之后又被猛地一脚踹了回来,如果他冲过去了,这一下肯定躲不开。
“去报警,”江予夺压着声音对程恪说了一句,“马上。”
随着门再次被撞开,小蚂蚁冲了进来,速度很快。
江予夺看不太清他的状态,但还是迎上去,对着他胸口大概的位置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很重,加上小蚂蚁冲过来的惯性,震得江予夺腿都有些发麻。
可惜了,他是光着脚的。
所以这一脚没有对小蚂蚁造成太大影响,只减缓了他冲向程恪的速度。
他跳上床飞扑向了程恪。
江予夺反手抄到了他的腿,胳膊肘狠狠往他膝盖外侧砸了一下,小蚂蚁跪到了床上。
程恪冲过去扬起手里的强光手电筒对着小蚂蚁的头就抡了上去。
平时打架他绝对不会对着对方的头招呼,但小蚂蚁这架式,一看就是亡命徒,不下狠手,他跟江予夺都会有危险。
这一下砸在了小蚂蚁耳侧,很重。
但小蚂蚁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晃了一下,接着就回手一掌劈在了江予夺咽喉上。
江予夺正控制着他的腿,没有办法躲,生生地挨了一下。
窗外闪电亮起时,程恪看到了他脸上有些痛苦的表情。
程恪感觉自己几乎是飞身而起,手电筒对着小蚂蚁的鼻梁狠狠又砸了一下。
他手上已经没数了,只想快点儿把小蚂蚁放倒。
他低估了这个人的武力值,也低估了这人带来的恐惧和压力。
这人到现在为止,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过,甚至打斗时的喘息声都没有。
直到鼻梁被砸中他才有了一点变化,江予夺跃起,一胳膊也抡在了他的咽喉上,把他从床上抡到了地上。
小蚂蚁的头磕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但江予夺扑上去时,他居然还是清醒的。
“报警。”江予夺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沙哑,对着小蚂蚁狠狠抡出了一拳。
如果换个人,这一拳就能让人老实了,但小蚂蚁似乎没有感觉,扬手对着江予夺的太阳穴也是一拳。
程恪想要帮忙,但江予夺执着地重复让他报警,於是他选择了听江予夺的,跨到床边就近拿起了江予夺的手机。
江予夺不设锁屏密码是个很好的习惯,程恪迅速拨了110。
电话接通,他迅速地报出了地址:“有人入室抢劫,非常危险,已经打起来了……”
打完报警电话,把小蚂蚁按在地上的江予夺看上去似乎已经占了上风,一手卡着小蚂蚁的脖子,一手捡起了刀。
“江予夺!”程恪吼了一声,看到江予夺扬起手时,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江予夺握着刀的手顿了顿,但还是猛地落了下去。
程恪扑到他身边的时候,刀紮穿了小蚂蚁的上臂,把他的胳膊钉在了地板上。
“控制住他!”程恪顾不上松了这口气,边喊边跳起来,从床头扯下了之前手上打石膏时江予夺用来捆他手的那根绳子。
他想要把小蚂蚁的手捆起来,但发现无从下手。
江予夺一只手握着刀,一只手卡在小蚂蚁脖子上,小蚂蚁一只手抓着他这只手腕,阻止他进一步用力,并且手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已经弄伤了江予夺,血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
现在这样的僵局,任何一点动作都有可能让小蚂蚁抢到反击的机会。
程恪只能狠狠压着小蚂蚁的一条腿,把这条腿捆在了床脚上。
“为什么。”江予夺问了一句,声音沙哑。
小蚂蚁的脸已经憋得通红,盯着江予夺,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你们都要死。”
江予夺的呼吸明显地开始加重,眼睛也有些发红:“为什么。”
“比赛。”两个字从小蚂蚁的齿缝中艰难吐出。
江予夺的手猛地一下收紧了。
小蚂蚁顿时没了一丝声音,腿在地上不断蹬着。
“江予夺!”程恪抓住江予夺的手腕狠狠拽着,“江予夺!冷静!”
江予夺力量很大,程恪拽了两下都没能拽开他的手,但能感觉到他没有再继续用力。
“松点儿劲!”程恪捧住了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江予夺!松开点儿!员警马上就到!你只要按住他就行!”
江予夺喘得很急,瞪着他。
“你不是小狗!你没有比赛!”程恪对着他喊,“江予夺!你是三哥!你是这片儿的老大!三哥!”
“我知道。”江予夺盯着他看了两秒,手上终於松了松。
小蚂蚁猛地抽了一口气,很长时间才呼出来,接着又猛倒了一口,来回四五次,才像是缓了过来。
虽然是半夜还下着暴雨,但员警来得还是挺快。
“这个人交给我们。”两个员警进了屋之后看到这样场面都愣了愣,其中一个马上拿出了手铐。
“我不能松手。”江予夺喘着气。
“我们来控制他,”员警说,“你松手!”
“江予夺,”程恪抓住他的胳膊,“交给员警。”
一秒种之后,程恪才知道江予夺为什么要说“不能松手”。
程恪刚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的手刚从小蚂蚁脖子上离开,小蚂蚁立刻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从地上跃起,一脑袋撞在了弯腰拿着手铐的那个员警脸上。
要不是脚还被捆在床脚上,他可能下一秒就能攻击另一个员警。
江予夺和程恪几乎是同时扑了回去,把小蚂蚁按回了地上。
小蚂蚁挣扎得很厉害,程恪和员警一块儿按着他的时候,感觉他就像一头绝望的困兽,爆发出来的力量惊人。
一直到跟着警车一块儿回了派出所,员警帮着江予夺把伤口包紮好了之后,江予夺才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喝点儿水,”一个认识江予夺的员警走了进来,“老三,没事儿吧?”
“谢谢叔叔,”江予夺转头看了看员警,“没事儿。”
员警拍了拍他的肩:“一会儿配合一下做个笔录。”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然后偏过头看着程恪。
“怎么样?”程恪轻声问他。
“还好,”江予夺拧着眉,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很低地说了一句,“他还在比赛。”
“是的。”程恪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他是不是……”江予夺咬了咬嘴唇,“我看上去,是不是就像他那样?”
“不,”程恪马上反应过来,“不一样。”
“真的吗?”江予夺看上去不太相信他的话。
“不一样,”程恪说,“他还在原地,你已经逃出来了。”
江予夺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过了很长时间才轻轻叹了口气:“我是不是穿了一只你的拖鞋啊?”
“嗯?”程恪愣了能有五秒钟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脚上的拖鞋一只蓝一只灰。
灰的那只是程恪的。
程恪赶紧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发现自己穿的居然是江予夺的跑鞋。
“挺讲究啊少爷,”江予夺说,“这种时候居然还有时间穿个要提后帮的鞋?”
程恪看着他,突然有点儿忍不住想笑。
“操。”江予夺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