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绍靠在墙上想:居然沦落到被一个真蠢货骂蠢的地步,也挺失败的。不过起码解答了他的两点顾虑,首先不至於明早就因为对方拿到了赎金就被撕票,其次这趟罪还有得受了。他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烦躁。唐绍靠着墙用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后轻轻磕着,在这种机械的行为里克制心里蔓延的不安和其他极端负面情绪。
独自一个人呆在黑暗里的时候,唐绍才会对自己承认,在他说来刺激绑匪的话里,对单明轩的期待,可不是玩笑话。那是他存在在他心里的门缝下漏出的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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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4点30分,单明轩避开客厅里疲惫但坚持忙碌的警员们,一个人躲进了浴室。他花了点时间打理自己的仪容,一点一点抹掉浮於表面的焦躁、不安和怒火。30分钟后他就要带着赎金出门,去交换他的丈夫,这无异於一场艰苦的战斗,他不会在开始之前就流露败象。
说起来容易,但切肤之痛还要装作无知无觉,即使是单明轩也觉得太过为难,他对着镜子反复调整了好久才打开了浴室门,准备好去要奔赴进别人预谋的犯罪里。
4点45分,警员终於追查到了车辆的下落。它在无人驾驶的状态下被直直地开进了离本市不到50km外郊县的一条小河里。由於那处人烟稀少,现场完全没有目击证人,而打捞落水的车也要再花费时间,这条线索目前看来依旧毫无价值。
即使这就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单明轩还是忍不住觉得失望。
一直陪伴在公寓里的郑声对着紧皱眉头的单明轩,主动提出:「我陪你去交付赎金?我有把握跟着你不被发现。」
单明轩对着郑声,情绪依旧非常复杂,此时也只是摆摆手,没有搭话。
郑声见状识相地闭上了嘴,把安静的空间还给了单明轩。然而这份安静也是单明轩此刻不配享有的奢侈。
手机震动了三下,负责监控的技术人员振奋了一下,而单明轩整个人立时紧绷了起来。
他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非常简单的一个坐标,几句正文:
【把1个行李箱扔到4号门出口右手边的第三个垃圾桶,另一个扔到停车场的F-146车位。找别人替你交赎金。如果你非要自己来,那么就等着收会「部分」唐绍。】
单明轩克制着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仔细地看了3遍这封邮件,扭头就问技术人员:「查得到发件时的IP地址吗?请网络服务商配合调查吧。」
负责的警探和技术人员小声沟通了几句,回答单明轩说:「查得到,我们在这方面跟进一下,但是交赎金你准备怎么办?我再强调一次,我们虽然不能干涉你的选择,但我们不建议满足绑匪的要求,这等於他们再次以人质为要挟,提出更不合理的要求。」
单明轩屏蔽了后半句话。如果这件事只是用钱就能解决的就好了,他太他妈的希望花钱就能把唐绍换回来了,所以尽管这看上99.99%是一个陷阱,他也不得不往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