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就是个疯子贺予在拘束带里随意动……(1 / 2)

病案本 肉包不吃肉 3715 字 1个月前

八岁那年——

屋子门开了。

“谢医生, 早上好。爸爸让我来和您招呼。他希望我能和您多聊聊天。”

他装作乖巧,但也有些懵懵懂懂,就这样站在那间镂刻着无尽夏花纹客房门, 朝坐在书桌旁年轻医学生鞠了个躬。

那个医生回过头来, 淡淡量着他︰“进来坐吧。”

然后,是十岁那年——

他跑过长长走廊,手里是一张特殊化验单。

“谢医生, 谢医生。”

那扇门又开了, 是被男孩子推开。

谢清呈在窗棂边站着, 看一本《夜莺颂》, 男孩闹出动静让他皱了下眉,天光花影里, 谢清呈对他说︰“进屋前先敲门,和你说了几次?”

“我这次指标都快正常了!我好起来了!”他忍不住兴奋,脸上有跑出来细汗, “您看, 医生您看。”

“你再这么情绪激动,就又该恶化了。”

谢清呈合上诗集, 脸上神情很寡淡,但是向他随意招了下手︰“进来吧。给我看看。”

再然后, 是十四岁那年——

外阴沉沉,他站在那扇厚大门前,站了好久,然后他敲门。

屋子门再一次开了。

少年一眼就发现这屋子变得很清冷, 谢清呈行李已经收拾完了。

答案是什么都已很明白。

可他是像个濒死患者想要求生似,不甘心地问了他一句︰“我妈妈说是吗?”

“……”

空『荡』『荡』衣柜,干净桌, 墙角旅行箱,所有静物都在无地回答他。

可他只望着谢清呈,倔强,好强,充满自尊,又卑微至极地再问一遍︰“她说都是吗?”

谢清呈手上搭着一件熨烫好外套,他叹了气,说︰“你先进来吧。进来再说。”

最后,是十四岁那年——

谢清呈走后不久,贺予也要出国了。临出发前,他独自来到这扇紧闭客房门,男孩子当时头发有些散『乱』,细碎地遮住了眼。

他就这样低着头沉默地站了很久,最后他抬起手,笃笃敲了敲谢清呈房门。

一遍,又一遍。

吱呀一,门开了。

贺予心提起来,他满怀期待地望进去,可里什么也没有——是风吹开了门。

客房里很昏暗,里像是一个空朽坟塚,像一场冷幻梦。

他走进去,唯一可以证明谢清呈来过,是他最后留给贺予那一本讲界罕病书,书就被放在临窗桌上,他木然将它开,扉页留着谢清呈淡蓝『色』钢笔字迹,筋骨笔挺,隔着字就能看到那个挺拔人。

致贺予︰

小鬼,终有一天,你会靠你自走出内心阴影。

我希望,我可以这样相信着。

谢清呈

少年抬手触上那笔锋冷峻字,试图从里汲取到一点残存温柔,那或许可以让他与他一别两宽,从此相忘。

然而贺予从来也没有承认过,在后来好多次梦里,在泰晤士河畔,在西西里沙滩,在寒雾『迷』茫丹麦极夜,在灿烂热烈西班牙夏天。

他都从枕上梦回沪州老别墅,梦到那个幽长,铺着厚地毯走廊。

梦到那雕刻着无尽夏暗『色』花纹木门。

然后他梦到自敲门,一遍,又一遍,无助,次次绝望——直到十二点钟响了,在他用以自救梦里,他梦到那扇沉门再一次被人从里开。

谢清呈站在客房内,像贺予小时候任何一次需要他时那样,神『色』淡漠,又是那么可靠,像界上最好大哥,最坚强男人,最让人依恋,离不开医生——

男人自上而下望着他,好像中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只淡淡偏了下头,和从前一样,说了句︰“是你啊,小鬼。”

“那,进来坐吧。”

——

“进来坐吧。”

“小鬼……”

可是最近什么都变了,最近,哪怕是在深夜梦里,贺予开门,门内也没有任何人。

他再也回不到十四岁之前走廊,推不开那扇充满着光明门。

心脏忽然痛得那么厉害……

以致於,贺予蓦地惊醒一—

他醒过来时,发现自躺在卧室床上。

额头前被缠着纱布,手腕和脚踝也是。

卧室拉着窗帘,ai音响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播放着新闻。

“震惊全国沪大视频连环杀人案……警方透『露』……这是报复『性』谋杀,警方在卢玉珠遗物中找到了她购置黑客设备证据,卢玉珠是本案犯罪嫌疑人之一,她曾任清骊县县委书记,是当地第一个考上大学女孩。卢玉珠当年攻读专业,就是计算机信息安全专业,警方怀疑……”

因为蓝牙信号弱,音时断时续。

“另一名犯罪嫌疑人蒋丽萍,目前在逃……两人与被害均有不正当关系……或许……成康精神病……她们二人正是由江兰佩杀人事件得到灵感,想制造类似传闻中‘江兰佩厉鬼索命’恐怖气氛……但不排除两人知晓江兰佩事件与之有更深层关联……”

音箱里讲蒋丽萍在逃事情。

贺予躺在床上,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梦里门消失了。

他想起了自不小心坠下楼事情。

他没有动。没有任何反应。

他活着啊……他也没觉得有多惊喜。他就那么木然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关於这件事情后续报道很多,诡异杀人案就是流量密码,什么猎奇说法都是层出不穷。

贺予之前对这件事挺关注,但这一刻从昏『迷』中醒来,再听到收音机里播这东西,他只麻木地觉得——

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上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忽然,床边传来一个音︰“贺予,你醒了?”

贺予动了动头,这会儿才发现吕芝书居然在。

她回来了,正忧心忡忡地坐在他病床边,他睁眼,忙道︰“你之前——”

几秒寂静后。

贺予开了,音带着初醒时沙哑︰“我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在说这话时,对她存在报以了一神情上惊讶,然后就木然道︰“说了让你别管我,你总是待在沪州干什么?”

吕芝书没有得到她预想中母子后温馨情形,贺予没有对她陪床感激涕零。

她没想到他一醒来就是这样吻,不由地就僵了︰“你、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和妈妈说话呢?”

“那您要我怎么和您说话?一一个尊称?我现在没这心情。我有病知不知道?我对你们温良恭谦那都是装,这就是我目,受不了了?受不了回燕州找贺鲤去,别在我眼前一天天地晃。”

吕芝书顿时气厉害,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蕾丝透视装,但人又太过丰满,加之被贺予气得颤抖,瞧上去活像是一只颤巍巍肥硕蜘蛛︰“……妈知道从前是妈冷落了你,但你也不至於……你也不至於……”

“我希望您继续对我冷落下去。”贺予眼神冰冷,“我已经习惯了,您明白吗?”

“……”

“请您出去。”

吕芝书想说什么,贺予眼神已经变得有些可怖了。

“出去。”

她踉跄一下,是走了出去。

贺继威也回来了,吕芝书下楼时候,就在客厅遇了他。

贺继威没想到一进门迎接自就是一个被儿子气得掉泪妻子。

吕芝书已经很久没有在他前这样软弱过了。

她走下楼,在沙发上坐下来,抽了几张纸巾,抆了抆泪,扭着头也不看贺继威。

贺继威︰“……你和他吵架了?”

“他刚刚醒来。我想和他好好谈一谈,我想给他再找个私人医生,最近看他『药』吃得太多,你也知道这『药』最后如果失效了,他精神状态就没有什么化学办法可以控制得住。”吕芝书吸了吸鼻子,仍然没有转头,盯着茶几一角,好像那一角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

“我也是好心,我也是关心他。我是他亲妈,我能害他吗?”

贺继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