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我最能还原的真,如果这个真能够让你在最释怀。本站名称 ”
“……”
“那我告诉你。”
——
九年前。
燕州。
岁的谢清呈背着书包,走在严冬的胡同街口。
他手里有一部绿屏诺基亚,那是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
他父母已走了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来,谢清呈就像一缕被遗落在尘世的魂魄,连续的打击让他的一颗心都空朽了。他崩溃过,绝望过,和人爆发过无数次激烈的争吵。
可又有什么用呢。
他无数次在夜里惊醒,梦里是他到接到父母死亡通知的那一天。
那天,沪州下着很大很大的雨,他在学校教室里,像所有普通学生一,在进行一次数学测试。
班主任忽然进来了,和数学老师打了声招呼,低声说了几句话,数学老师立刻发出抽气的声音。
学生们只抬头看了眼,神情麻木,眼里甚至还浮动着方程式和数字的虚影,然又都低头争分夺秒地继续做题。
而谢清呈连头都有抬,他正在检查最一道大题的解答过程。
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在偷偷的瞄他,也不知道是在瞄他的答案,还是在瞄帅哥的脸。
忽然——
一道阴影投在了谢清呈的试卷上。
谢清呈的笔尖一顿,抬起头,略皱着眉看着来到了自己座位前的班主任。
他和寻常学生不一,看眼楮就看得出来,非常锐利,冷静,清晰,很少有迷茫或者麻木的时候,各类学科都难不倒他,他不会被知识所折磨,而常常是游刃有余的。
有哪个老师会不喜欢这的学生。
这是第一次——谢清呈上班主任的眼楮,班主任却是有带着笑的。
他微怔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是不会闯祸的人。
“谢清呈。”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表情很古怪,像在极压抑着什么。她的厚眼镜刚在日光灯下反光,遮住了她大部分的情绪。
但谢清呈听出了她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琴弦拨动的余韵一。
“你出来一下。”
这下同学们可都吃惊了,考试也不重要了,纷纷昂着脖子,看着谢清呈跟在班主任面离开教室。
“怎么回事……”
“怎么这时候叫他出去?”
“他不会是犯错误了吧,作弊?”
“你在说什么……他用得着作弊吗……”
大家叽叽咕咕的,直到数学老师敲了下桌子︰“都在交头接耳些什么?考试!”
但他训斥完他们,自己的视线也忍不住追着那两人消失在走道尽头的人——如果学生们仔细看,就会发现数学老师的脸上已剥落了一层血色。
数学老师颤抖地抓起桌上的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里头的温水。
热水淌过他的喉管,勉强焐热了些惊闻消息时骤冷的胸腔。
可他知道——
谢清呈这个孩子的心,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怕是再也暖不起来了。
“老师,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清呈跟着班主任走在楼梯上时,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班主任说话,一直到了顶楼她的办公室门口,她推门进去前,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这个她一直很喜欢的学生。
她的面部肌肉紧绷着,在窗外灰蒙蒙的天光下,谢清呈愕然发现,她的厚眼镜面,竟有两行泪滚落。
那泪滴像是不祥的音符,教学楼外雷声震耳,拉开悲剧序幕。
谢清呈的心咯 一声。
“……里面有人找你,让他们和你说吧……”
班主任皮肤皱缩的手搭上了门把,往下一按。
门开了。
窗外电光闪烁,屋内黑沉沉的像是压着比外头还浓重的云翳。雷电划破了外面的积雨云,而谢清呈的走入,划破了屋内的那些沉暗——
一大片的,沉压压的藏蓝色。
云一般拥挤着的警察。
为首的是和他父母关系最的郑叔叔。
他们听到他来了,全都回过了头,但谁也有先开口说话。
谢清呈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洞的像是枯木上已被遗落的茧壳。
“我爸妈怎么了。”
“……”
他一字一句,定定地问︰“郑叔叔,我爸妈怎么了。”
谢清呈不太记得自己那天是怎么听郑敬风说完具体情况的,模糊的印象里,自己似乎非常的平静。
平静地就像他已死去了,站在原处聆听这些话的,是一尊泥塑雕偶,是屍体。
不止是当时,像那一阵子,连续有近来天,谢清呈都僵冷麻木的像一具走屍——除了在亲眼看到父母屍身的那一刻,他崩溃过痛哭过,接下来的那多天,他就像机器,像符号——不断地签字,签字,签那一份又一份无情的文件。
火化……
遗产……
公证……
活生生的人就成了纸上的字,炉里的灰。
妹妹还小,不谙世事,但也知道爸爸妈妈久都回来了,咿咿呀呀地哭闹——还有——
还有另一些事情,谢清呈甚至都不愿意再去回想。
当一个人痛苦到连流泪的心都熬干的时候,会发现,原来能够地感受悲伤,也是一上天给予的莫大慈悲。
谢清呈连这一点慈悲都不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