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表盘上的红『色』指针在疯狂地上窜,早春犹寒的风吹得衣服飒飒作响。
贺予在最初的紧绷过后,忽然意识到自此刻正紧抱着谢清呈的腰。
尽管这是危急关头,但贺予这精神病,他的大脑倒是没有完全生死时速所占据。
他还能清醒地想︰这像是会所之夜后…不,应该是谢清呈离职后,他第一次谢清呈主动要求抱住他。
虽然是为了逃生。
“再抱紧一点。”
“啊?”
“抱紧我。”
贺予简直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如果不是下一秒摩托忽然扬头腾空而起,借助强大的惯『性』冲力腾越过一道废弃的路障,且差点把贺予甩下来的。
贺予︰“你小——”
字的尾音还没掉下来呢,摩托已经飙出百米开了。
贺予︰“……”
谢清呈摩托车技简直和专业骑警没有区别,贺予都怀疑他初拿这技术泡过妞,不然怎会练成这样。
他自虽然开车又稳又快,但那是跑车豪车,握向盘的那种,摩托这玩意儿太运动了,也不够斯文,贺予并不擅长,甚至压根就没开过。
转眼间,两已驶入村荒山。
清骊县的荒山是真的荒,和南那种还能见到都市灯光的小土丘不一样。
一座座山峦像是蛰伏在暗夜里的野兽,夜风一吹,林木萧瑟,像是野兽们发出的低沉叹息。
谢清呈回头冷冷一瞥,他不想装瞎的时候,灰白『色』的隐形竟也无法完全遮住他刺刀般锋锐的视线。
他看到身后的山道上有另一束摩托的光。
——易阿雯毕竟是本地,晓得抄近道,已经找了辆车追过来,并且发了疯似的在后头紧咬不放。
两辆车和玩山地越野似的飙出十几公里,天公也开始凑热闹,之前一直阴沉沉的苍穹忽然电光闪动,紧接着轰隆雷鸣,惊蛰的第一场雷雨在此时瓢泼而下。
雨点 里啪啦地砸落,把他们脸上的化妆洗去大半,也把崇山峻岭之上的浮尘洗去大半。
山路迅速变得泥泞,越来越不开,而他们所驶的地也越来越偏,举目只见宏伟壮观的天幕以及无穷无尽的荒原,周围不见半点烟。
但这地对於原住易阿雯而言,显然还是熟悉的。
她又不知从哪个坡路抄了近,追得更紧了点,现在贺予他们已经能够清楚地听到她摩托的引擎声了。
贺予不禁问谢清呈︰“你认路吗!打算去哪里?”
“镇上派出所。”
贺予绝望了︰“是往这边吗?”
谢清呈︰“是。这几天我观察过。”
他居然记路!
易阿雯显然也看出了谢清呈的意图,她催动马力,更极速地释放摩托的动力。贺予回头看了她一眼,女摩托的前照灯所笼罩,仿佛一个燃烧的火球在迅速向他们『逼』近。
越来越近了,她把往下伸,单从腰后『摸』出一样东西。
距离尚远,雨又大,光也刺眼,贺予并不能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但他颅内的神经像是忽然扯了一下——这个动作,在沪大广电塔地下室,那个与易阿雯有着几分相似的女也做过,时她是从腰后『摸』出了一把……
贺予猛地反应过来,厉声道︰“谢清呈,小!她有枪!!”
几乎是在同时,“砰”的一声枪响!回『荡』在山谷之间,和她的母亲一样,易阿雯举着袅袅冒烟的/枪,向贺谢二『射』出了一发弹。
那弹一『射』,谢清呈就意识到易阿雯里的应该是一把土/枪。
声音非常噪刺,『射』速也远不及真正制造精良的枪/支。
这种枪的存弹量非常少,一般三发就差不多要换膛了,谢清呈有了这个判断后,身猎豹般弓前,催动马力将摩托开出s形路线,这是躲避『射』击最的进式,哪怕连专业的警察都不一定能瞄准目标,命不命大概率看运气。
易阿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暴雨,她也不瞄了,这个女虽然并没有由卢玉珠带大,但血缘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她的基因里仿佛有和她母亲一样的『性』格元素,危急时刻,母女二的反应竟是如出一辙——
她们都开始不管不顾地开『乱』枪。
砰砰砰!
——
“砰砰砰!”
仿佛与档案馆地下室的枪声重合。
仿佛一切都在与时并轨。
然后,竟也和初一样。
某些面运气非常的卢氏母女,竟然同样在『乱』枪瞄了某些面非常倒霉的两个男——!
只听得轰的一声刺响,谢清呈的摩托车轮居然真的易阿雯击了。
车胎瞬间失压,极大的惯『性』和极大的阻力爆破力相抗衡,就像深海的恶龙相搏,巨兽厮杀,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而后摩托彻底失控,将车上的两甩了下去,自则溅着暴雨泥点轰然冲出,从盘山路的边缘掉下去,直直地坠落……坠落……
“轰!!”
一定是机车摔下时撞到了摩托汽油桶,在车掉下去的十几秒过后,山坡下面忽然迎风冒雨地冲上一团爆炸火光!紧接着黑烟滚滚而上,像是要把大雨都绞杀在焦雾里。
谢清呈摔在山道陡石边,正撞着了脏器,呛咳出一口血来。
他把血狠狠抆了,抬起一双极冷静的眼来,直到他发现贺予甩的更偏一些,贺予离力甩到了山体边,底下就是万丈悬崖,他是一棵斜松挡了一下才没有掉下去。
贺予挣扎着,抓住那棵松,想要爬上来,然而泥水四溅,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一双女式黑『色』软皮靴停在了他面前。
贺予抬起眼,逆着风雨,对上易阿雯非常恐怖冰冷的眼神。
下一秒,易阿雯就抬起脚,朝着贺予攥着松树的背狠狠踩了下去!!